春的脚步近了,虽然天气依旧没有跟上春的脚步,昨天天空还飘起雪花,但毫无置疑,春天已经来了。最好的使者是风儿,风吹在身上,显然没有之前的凛冽,只是觉得微凉而已。今年的春天比往常年份来得稍晚一些,已是春节后,三秦大地未见飞花,早晚时分,仍然寒气袭人,厚重的冬衣尚不得卸下。“怨春迟,夜来风雨妒芳菲”,“蓦见人家,杨柳飞烟,扶上檐牙”。其实,怨不得风雨相妒,只是芳菲未至,如今的杨柳也没有办法扶上檐牙,闹市里已几无檐牙可上了。还有那儿时的秋千,犹兀自在梦里摇曳,只是秋千上的翩翩少年,“客怀枕畔,心事天涯。三千丈清愁鬓发,五十年春梦繁华”。岁月何其匆匆,人生何其无常。只是,年少时的青草,还和梦里一样,绿了苍苔,青了田陌。 小的时候,记得每到清明前后,我乡间家门口的那株老槐树,树大而高,树上有大人缚了秋千,是那种用粗壮的麻绳高高地挂在树杈上的。打秋千的人除了体力特别好的以外,通常都是两个人,或者三四个人一起玩的。吆喝声里,玩得兴起,翩飞如燕,高到可以用嘴摘下树顶的嫩叶。那些胆子小的,秋千一边飞着,他们也一起哇哇大叫,及至下得地来,脸色煞白,双腿哆嗦。更有甚者,忙不迭地跑到一边,大吐特吐。小孩们玩得是那种特别细小的秋千,长长的绳索,下面不似大人玩得那种简单,而是缚着又宽又长的木板。呼朋唤友,叽叽喳喳,争抢不休。那个时候,放学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老槐树下的秋千。一阵秋千飞起,刚出叶的嫩芽随风飘落,恍若翩飞的蝴蝶。 记得门前有一条路直通我上的小学,学校东边是一个叫“寺东”的地方,土地肥沃,有大片的油菜地。初春时分,油菜花黄灿灿的,耳边尽是蜜蜂绵密的鸣声。路边到处都是芨芨草细碎的花儿,蓝蓝的碎花,细小的花茎,还有刺棘、车前子、蒲公英。偶尔,路边会蹿出一只野兔,瞪着惊恐的眼睛望你一眼,然后飞快地跑远。儿时粮食比较紧缺,邻居一家每年春天的时候,总是会断粮。每到没有粮食吃的时候,他们家便会做各种野菜饼子或者野菜饭。有一次,我看得眼馋嘴痒,便央求母亲去做野菜饭。母亲做好后,第一口都没有咽下去就吐了出来,被母亲埋怨不已。老家门外有一株很高的桐树,乡里人叫它笨桐。春天的时候,满树都是紫色的小喇叭,落花的声音噼里啪啦,像下雨一样。花儿的底部是嫩白色的,舔着甜甜的,不像现在那种泡桐。其实,乡下的春天来得最早,还在积雪深厚的时节,田埂下,厚厚的积雪里,深绿色的嫩芽,在雪里慢慢地伸展着,等待着。雪化尽的时候,阳光下,早就是一片翠绿了。 还记得我们的土塬么?仲春时,绿草如茵,松软似毯,春风暖暖,春阳和煦,正是踏春的好时光。漫步在古树很多的土塬,脚下是无数当地名人曾经漫步过的地方,从上往下看不远处是绵绵的白水河。春风吹过,细柳如烟,布谷鸟儿不停地呼唤着,“布谷,布谷”。坐在高台上,回望四周,周围的村庄远远地隐没在柳丝里。身边的麦子刚刚抽穗,麦芒嫩嫩的,柔弱的样子。你大声地唱着当时最流行的革命歌曲。那个时候很喜欢春游,家里也没有很多的钱去旅游,老是跟着大一点的孩子一起玩,仓颉庙、杜康庙、林皋水库、圣山庙等都留下了我们的脚印。有一次,甚至骑了大半天的自行车,去到当时传说很神秘的“妖魔井”(解放前在国民党手中就有的煤矿,以前安全设施不全死的人多)看“万人坑”,看完后也很义愤填膺。 关山重重,岁月如梭。而今,那些踏青的岁月,那些和踏青有关的心情都已成过眼烟云。踏青,只是一次次梦里才会想起的郊游,我来到工作单位整天忙忙碌碌,也没有做出什么大的事业,却总也回不到小时候成长和带来快乐的地方,现在只能是一页轻风翻动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