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酒记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3-15 17:09:23

蹭酒记

“羊头山下是我家，梨花飞雪、小麦扬花五谷正发芽。神农炎帝讲述着华夏文明……”
一阵超响的手机铃声把大国从睡梦中吵醒了，大国极不情愿地拿起手机捂住了耳朵：“喂，哪位？”
“我是你老娘来，你就不看看几点了？我起床的时候告诉过你，让你起来到咱那丹河沙地等咱二舅。我已经把二舅用摩托车接到地里了你却还在床窝圪陋拽，难道昨天晚上就没有把你拽死？”手机那边传来小菊的吆喝声。
“哎呀呀，看我这驴脑子。你走后我看时间还早，就又不知不觉地进了梦中。我梦见咱种的西瓜丰收啦，一个个就像咱家那黑黝黝醋坛子。我拿上刀子在瓜上轻轻一点，那脆生生的西瓜就‘咯嘣’一下自动分成两半，里边红红瓤子吃起来又沙又甜。好爽啊！不是你打来电话，我正准备数那一摞摞票票呢。”
“懒驴上坡你屎尿克不少，咱家的破床就讨你那么喜欢 ? 看咱二舅，一大早起来在地里已经垒了半条塄。你在槽后卧着就给你结上西瓜啦？快快爬过来，舅还有事去做呢。”
“好来！”大国放下手机匆匆忙忙地披上衣服，一边系着扣子一边不趿上鞋子向门外跑去。
大国刚刚出现在地边还没站稳，就听见小菊又劈头盖脸地和二舅数活开自己：“二舅呀，我和国儿的婚事当时就是你的说合人，这回你得好好地管管他。一个男人竞然得我一个女人撵着走，我说他是条懒驴你还护着他，照这样下去你说咱还敢种十几亩西瓜？”
二舅接过大国递上来的红塔山，一边摸着打火机一边笑呵呵地说：“我还不了解国儿？人家是平时不和你一般见识，就你这火爆脾气换嫁了别人，一年还不知要吵了多少次架来。你不要看国儿憨憨的样子，其实只要认定一件事去干，不会比别人干的歪。”
二舅点燃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在空中吐了一串圈圈接着说：“国儿你看！”然后抬起手指向丹河岸边。“在这块地种瓜，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啊。抽水房就在地边，首先水电就占了绝对优势。再加上离镇办中学又很近，咱们到时候去那拉上茅粪当作底肥和追肥，既给学校清理了垃圾，又不花瞎钱购买肥料。使用农家肥结出的西瓜纯天然无公害，是真正的绿色产品啊。你说咱还怕销售上出现问题？”
“舅，你看上的事就不会有大的闪失，听你唠嗑多了能让我明白许多问题。我总是担心时运不济，怕到头来落个鸡飞蛋打一场空。菊儿跟了我已经够委屈她了，我怕再把菊儿也拖累了心里更是不安……”大国说出了心中的忧虑。
“唉！家家都有部难念的经。再难不是也得往前走下去？”二舅转过身子说：“菊儿呀，自从你嫁了国儿，我这个当舅也很少和你们唠叨家长里短。常听你妈说你会做饭，尤其拽的扯面特别好吃，舅今天中午去你家尝尝外甥闺女的厨艺到底如何。哈哈哈！”
小菊把二舅领进家里就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一开始是刀在案板上又切又剁的响声，紧接着葱姜蒜受不了热油煎烤疼得吱吱地只叫唤。不一会儿，扑鼻的香味溢满厨房，随着厨烟从门缝里钻出飘散到院子中间。
小菊性格开朗说话幽默，不熟悉她还以为是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其实小菊刀子嘴豆腐心，做事干脆利落。三间旧房子到外面看见虽然破旧不堪，一进屋里，你就会亲身感受主人是位淡雅不俗的女人。
大国拿出一圪炉金家汾酒，又把热气腾腾的龙井端给二舅。小菊也把三凉四热的配酒盘子摆了上来。
“舅，外甥女婿先敬您老一杯，祝二舅新年快乐。”大国双手把酒敬给二舅。
“国儿，自家人搁不住说那客气话。来，咱们碰一下。” 二舅和大国同时一饮而尽。二舅一边斟酒一边问小菊：“菊儿，咱家小云呢，快中午了，怎么还不见回来吃饭呀？”
“小云跟着爷爷去她姑姑家看戏了，她姑那村正唱戏呢。”小菊回答说：“小云这闺女天生顽皮好动，野起来就像一个男孩子。只要她在家，麦就得长上五只眼睛操她的心。”
“二舅啊，提到孩子身上，我今天得好好告菊儿一状了。你说哪家的孩子不都一样的淘气，不淘气能叫孩子吗？咱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一见孩子调皮，菊儿不是拳头锤就是脚儿踢，猛着呢。”
“国儿，你不说我还不发脾呢。孩子每次犯了错，你不仅不管教而且老护秃。小云就是让你父子俩给惯坏了。”
“呵呵，谁家孩子也不会让当父母省心的。对于孩子我主张以引导为主，慢慢培养孩子的生活习惯，不要动不动就吓唬孩子。孩子小还不懂事，训斥几句倒也正常，假如动手打孩子就不对了昂。来国儿，咱再碰一杯。哈哈哈！”
国儿陪着二舅连喷带喝，不知不觉地竟然半圪炉酒早已下肚了，这会菊儿也把扯面端了上来。
菊儿说：“舅，你们边喝酒边吃饭吧。舅，看看有味没？”
“菊儿，你也端碗坐在跟前。其实舅不是想来你这蹭饭吃的，舅是想趁今天喝上几杯猫尿，来和你和国儿拉一拉家常，道一道知心话儿。”
“舅，我知道。” 菊儿答。
“菊儿呀，二舅答应了帮助你们建瓜园的事，舅上午在丹河沙地就有些后悔了。舅不是怕你们挣钱抢了舅的生意，舅真怕你们人手少顾不过家来，西瓜到了成熟期忙啊。”二舅顿了顿接着说：“国儿这孩子我倒放心，论干活有一疙瘩力气，论销售脑子活反应快，唯独放不下的就是菊儿你。”二舅哽咽起来：“菊儿呀，瓜园忙时白天晚上都离不开人，家中同样是离也你不行。云云聪明伶俐，云云爷爷身体不好同样得有人照顾。我怕菊儿你真的像国儿所说的那样，怕你受不住把真的你拖垮……”
说话间，二舅的眼睛里早已充满了泪花。这就是不亲着不顾啊！
“舅，我知道，我懂。” 小菊说罢急忙收拾起碗筷向厨房走去，她不想让当舅的看见自己脸上已经流下了泪珠。
大国双手端起酒杯。“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