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小说】你做的什么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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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752 | 回复10 | 2016-3-30 09:18: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6-3-30 12:34 编辑

你做的什么梦
文/最后一个渔夫


       一
  睡懒觉真他妈过瘾!
  话是躺在床上的周正闭着眼睛说的,像梦呓。事实上,周正神志已基本清醒,只是暂时还无法撑开上下两片紧锁的眼皮而已
  这时,室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无数双光亮的手从窗帘的缝隙里伸进来,正热情地翻弄着文卉走后留下的体香,整个卧室似乎融进了一片梦幻般的温馨幸福。
  给点阳光就灿烂?周正在心里问自己,又像是反问眼皮顶上一大片金灿灿的日光。
  过分的光明和幸福使不敢靠近,为躲避刺眼的光线,周正躺着的姿势只好由仰卧变成侧卧。曲着的身子犹如一道具有隔离功效的墙,背光的一自然就暗淡了几分。面朝一面巨大的穿衣镜看了好一会,周正一对黑亮的眼珠突然间睁得又圆又大
  我个傻逼,为啥就没看出像一块墓碑呢?  
  顿时,愉快的心境没了周正似乎感觉到有一种叫恐怖的怪物正悄悄地向自己靠近。他木乃伊似的静静地卷曲在床上,弓着的后背竭力挡住从窗外漏进房间的阳光。巨大的穿衣镜镶嵌在衣橱正面,从镜中看见的,是周正一张惨白的脸两只惶恐不安的眼睛。  
       第一次醒来时的情景还记忆犹新。
       窸窸窣窣的声响惊了睡梦,周正发现文卉已悄悄起床站在穿衣镜前梳理着黑亮的披肩长发,妩媚的脸颊竟染上了一层少女般的红晕。周正有些疑惑,两个眉头的交接处便出现了一个浅浅的问号。
  女人敏感文卉后背的感觉神经告诉她周正在悄悄偷看自己,柔的心尖不觉被一只无形的手撩拨得痒痒的。
  亲爱的,好看的?文卉反身扑向床头,磁性而滚烫的双唇刚好吻着了周正微微皱着的眉头。
  我,刚醒。周正有些板结的脸被卷来的一阵热流突然化解,嘴上木讷地嗫嚅着。
  你骗人,你坏!文卉忽然抬起头来,都嘴,瞪圆两只凤眼,故作嗔怒地逼视着周正。
  我……唔……周正还想说点儿什么,嘴还没张开却被另一张温润而热烈的嘴堵住了。
  文卉两眼微闭,脸颊一片绯红,热切的吻大胆而火爆,起伏的乳峰和急促的呼吸正渴求着抚慰。周正抵挡不住诱惑,也激动不已地用嘴和手热烈地回应。
  正,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文卉一边吻着一边像在梦中呢喃。
  什……什么梦?周正感到惊奇,伸手捧起文卉的脸急切地问。
  偏不……告诉你!文卉的头在两个手掌之间不停地晃动,执拗得就像一个淘气的小女孩。
  看我不……不……周正的欲望找到了发泄的借口,便猛地翻过身来压向文卉。
  当周正猴急急的想脱掉文卉的紫色连衣裙时却被制止了,因为文卉突然想起还要赶到单位去打一份件。
  亲爱的,就在床上等我……好吗?
  文卉后,周正仍留在床上继续心安理得的懒觉  
  但第二次醒来后的周正就范糊涂了。穿衣镜为啥成了墓碑呢?两只眼睛一直盯着镜面在反复想,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周正举起手臂伸懒腰,拌落了衣架上一件粉红色衣。一片粉红色像彩云一飘然落下,他突然联想到了文卉还没有坦白的梦,以及文卉脸上的红晕……难道它们与这墓碑有什么神秘的联系?不想不知道,越想越害怕,周正的身心似乎一下子又被那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塞满。
  绝不能待坐以待毙,周正决定尽快赶到文卉的单位。
  
       二
  周正摇晃着两只秸杆似的腿急切地往前赶,脑海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大海里的波涛起伏翻滚。
  加班打文件可能是文卉的借口。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借口呢?哦,一定是那个肥猪一样的郝局长!文卉从没说起过这个人,但周正认识,而且还亲手给他做过一次囊尾切除手术。手术时,郝局长千方百计想讨好周正,但周正看不惯所有当官的,对他仍然是不冷不热敬而远之。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难道这郝局长背着老婆想偷?
  脚步开始显得杂乱无章,一个偷字就像手术刀的锋尖狠狠地戳着周正的心脏。
  周正的心在汩汩地流血,眼前虽是一片模糊,文卉的身影却显得特别清晰。  
  文卉走出家门后很快就忘了周正,心里一想到正去赴约的秘密脸上便又出现了少女般的红晕。今天是星期六,整个办公楼寂然无声,但文卉知道有一扇门为自己着。走过长长的楼道,咚咚咚的高跟鞋声既胆战心惊又心花怒放。走到一扇虚掩的门前,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侧着身子迅速挤进了一间宽敞而豪华的办公室。
  啪达一声,门关了。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或者是里面的动作幅度太大,先有响亮的接吻声传出,接着是一对男女肆无忌惮的打情骂俏和一些其他声响。
  嗯,你不是……让我来加班打文件的吗?
  对呀!
  那……文件呢?
  嘻嘻,这一身又白又嫩的肉,不……不就是上好的文件?
  你……坏……坏……
  哈哈哈哈,平时都是你打文件我在旁边干着急,今天你得好好学一学,瞧瞧我是怎样打出一份更漂亮的……文件……来……来的!
  啊!……还是我……我打……打……  
  周正仿佛听见了女入的呻吟,先前的恐惧一下子全都变成了愤怒,右手几个细长的手指喀嚓嚓地握成了一个拳头,脸上露出随时都他妈的想把人揍死的凶像。
  正准备加快脚步,腰间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文卉打来的,文卉嗲着声问周正为什么不在床上等她,周正沉浸在胡思乱想中还没有回过神,只好吱吱唔唔地说自己刚起床正坐马桶。文卉在电话里还说了些什么,周正一点也没听明白,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文卉说,她马上要到枳城去参加同学会,晚上住南海宾馆,明天下午回来。
  周正啪的一声关掉手机,抬头一看,已走到了文卉单位的办公楼。
  不能再傻了!周正想,文卉一定是先侦查我是还在家,然后才放心大胆地与肥猪快活。捉奸捉双,两个狗男女万万没想到我周正也会一手?
  周正的双脚正准备跨进大门,突然被一个苍老的声音阻止。门卫是个鼻梁上架着老光眼镜的白发老头,此时从面前的一大叠报纸上抬起头来。
  老头喊,喂,找哪个?
  周正大声地回答,找你们郝局长!
  老头笑着问,你咋晓得他在办公室呢?
  周正神秘地说,因为……他是我大舅子!
  老头赶忙点头道,哦哦,好……好!
  好个屁!周正一边在心里骂,一边装模做样地走进大门。
  大门右侧的墙上是一大块办事指南宣传栏,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局长室和打字室都在五楼。宣传栏的旁边挂着一块黑底白字牌子,用粉笔赫然地写着今日执班领导郝建明几个大字。当了婊子还要立牌方?周正见了这牌子就火冒火三丈,恨不得立即取下来砸个稀巴烂!
  牌子不能砸,周正只好气喘吁吁地爬上五楼。见局长室的门在那儿大大地开着,他便灵机一动直接跑去擂打字室的门。一阵咚咚咚的声骤然响起,仿佛整个大楼都在颤抖
  哪个?哪个敢在这儿胡闹!郝建明冲出门来威严地大吼一声。
  我,怎么样?周正敌视着走向自己的郝建明。
  你!……哟……不是周医生吗?郝建明感到十分惊奇。
  是我,周正!周正冷着脸说道。
  哎呀,真是大水冲着了龙王庙,碰见老熟人啦!走,到我办公室坐坐!郝建明热情地邀请周正。
  周正并没有答理他,又准备伸出拳头去继续擂门。
  周医生,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对……你找谁呢?郝建明问道。
  找我老婆!周正没好气地回答。
  难道……文卉是你老婆?郝建明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怎么,不像吗?周正反唇相讥。
  不,我是说她打完文件就走了,可能是回家了吧!郝建明似乎也开始为周正担起心来。
  哦,文卉一定是到车站去啦!对不起,我今天就不奉陪了!周正十分沮丧地拍了几下脑袋,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事似的。
  周正扑了空,真他妈的感到气急败坏,想发泄又觉得不是时候,只好车转身咚咚咚地跑下了楼。
  路过门房,门卫老头笑呵呵地迎了出来,给周正的感觉是好像又撞见了什么鬼。
  老头讨好地问,见啦?
  周正板着脸答,见了!
  老头自言自语地说,我们局长可是个大好人啦!
  周正冷言冷语地说,关我屁事!
  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请你帮忙求一下郝……郝……老头有事相求,脸上先有些尴尬但很快就笑着嗫嚅道。
  求他?……看我不宰了这狗杂种,哼!周正从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拂袖而去。
  老头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扯着嗓子对着离去的背影高喊,喂,你这位同志……啷个……
  喊声消失了,周正反而后悔起来。打字室的门没擂开,郝建明的办公室忘了察看,不该忽略的地方竟偏偏忽略了,要是文卉恰好就躲在里面呢?不,我得赶紧到车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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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6-3-30 12:35 编辑

      
  上了公交车,周正特意选了一个左面靠窗的位置,以便观察过路车辆的详细情况。公交车刚过南桥头,一辆载满旅客的大巴从窗外一闪而过,周正清清楚楚地看见文卉也坐在窗边,旁边好像个大胡子。看来文卉的确是坐车去了枳城,这一事实周正一直悬着的心开始回落。
  但同文卉在一起的那个大胡子是谁呢?难道是他?  
  往事并不如烟,那个大胡子不可能让人放心,因为他在周正和文卉的生活中本来就是一阴影。
  周正在枳城医学院读书时,一直暗恋着本班的女同学杨欣。杨欣漂亮,该曲的曲该凸的凸,放在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周正身材修长,看上去虽然有些文弱,但时时处处都热心充当护花使者。杨欣对周正也似乎有那么一层意思,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在周正看来都有品不尽的韵味。这样的关系两人都心知肚明,就像是糊着一层白纸的窗户,只需谁的指头那么轻轻地一点就会终成眷属。
  当周正正准备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杨欣却突然移情别恋,竟然爱上了外班一位家在枳城的男同学。
  几年的鞍前马后徒劳无功,美丽的爱情美梦化为泡影,年轻气盛的生命就像鼓鼓胀胀的气球啪的一声爆炸了。为此周正来到了江边,想纵身一跳。
  就在此时,周正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警觉地睁大眼睛,发现几米外一个白色的身影迅速地向江边飘去。一阵哗哗哗的水声响过,白色的身影便在江面上变得愈来愈模糊……周正猛地回过神来,好像刚从噩梦中惊醒,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来不及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扑通一声跳进江中,奋力靠近那团模模糊糊的白影……
  月光如洗,江水呢喃,寂静凄美的夜色中,一对为了爱情而痛不欲生的陌生男女,相互搀扶着,异常艰难地向着远处的城市灯火走去。
  这个为爱情跳江的姑娘,就是后来成为周正妻子的文卉。文卉说造成她悲剧的,是当时枳城师大美好术系的一位大胡子老师。
  后来大胡子老师去了新加坡,一个阴影也从此在文卉和周正的生活中慢慢消失。  
  难道大胡子回国了?还想同文卉重温旧情?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再说……
  下车啦,下车啦!女售票员的吆喝声打断了周正的沉思。
  到哪儿啦?周正呆痴痴地问女售票员。
  哪儿?终点站!……有病!女售票员十分鄙夷地说道。
  你……你说哪个有病?周正清醒过来后质问女售票员。
  我问你,全车人都下完了,你还神起干啥子?女售票员毫不示弱地反问周正。
  我……我在想……周正确实不好解释自己在干什么。
  想你妈个脚!下车,少他妈的罗嗦!男司机回过头来开始大骂。
  你们……
  周正还想争辩,但男司机和女售票员却像扔垃圾袋似的把他掀出了车门。还没等他站稳,旁边有事无事的人呼啦一声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看着黑压压的一大堆人,他惊恐得不知解释什么为好,唯一的办法只是夺路逃。
       一回到家周正就无力地躺倒在床上,墓碑似的穿衣镜似乎越变越大,仿佛一垛摇摇欲坠的陈年老墙正向自己压下来。他翻了个身,睁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更加灿烂的午阳光。
       但室内却显得有些黑暗,本已消失了的阴影又重新出现,周正心灵的天空被浓重的乌云笼罩着。
    
       四
      大巴车靠窗的双人座上坐着文卉和大胡子。文卉一瀑黑亮的头发亲昵地斜挂在大胡子的肩上,大胡子侧过脸来用双唇轻轻地摩挲着眼前芬芳馥郁的发丝。一阵无言的交流之后,两人开始在汽车的引撑声中像一对年轻情人窃窃私语。
  你知道我为啥要去新加坡?
  不知道。
  全是为了你呀,……傻妞!
  谁信得过你呢?
  不信?那……我问你,我赚那么多钱干啥?
  卖洋车洋房呗!
  卖来洋车洋房干啥?
  跟我装啥子糊涂,养……洋妞呀!
  你……
  嘻嘻……嘻嘻嘻……
  文卉笑起来的时候身子就自然离开了靠背,大胡子趁机伸出右手搂住了文卉如水的腰。大胡子几个握惯了画笔的手指,就像演奏钢琴一般在文卉洋溢着性感的腰间不停地敲打。文卉不再嘻闹,一双美丽的凤眼顿时染上了几分忧郁的色彩,一只柔嫩的手意味深长地捏弄着大胡子硬梆梆的膝盖。
  他……怎么样?
  不怎样。
  我走后……你过得还好吗?
  不好。
  为啥呢?
  想……想你!
  我也是。
  你……肯定是在骗人!
  我像骗人的人么?……有孩子吗?
  没有。
  没……有?
  我……
  你……快说!
  我想要……你的……种!
  文卉高高凸起的乳峰犹如大海的波涛动荡不安,大胡子沉稳的呼吸也变得急不可待。这时,周正清清楚楚地看见大胡子抽回手,脱下背心外面的蓝色衬衫覆盖在两人的小腹前,然后在衬衫下悄悄撩起文卉紫色的连衣裙,最后再把一双罪恶的手伸向那白嫩的两腿之间……  
  住手!你这两个狗男女……
  周正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茫然四顾,好一阵才明白自己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不觉全身直冒冷汗。
  为了不让噩梦变成现实,周正坐上了去枳城的最后一班大巴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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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蓦然回首 于 2016-3-30 12:35 编辑
最后一个渔夫 发表于 2016-3-30 09:18
三  上了公交车,周正特意选了一个左面靠窗的位置,以便观察过路车辆的详细情况。公交车刚过南桥头, ...

       五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身心疲倦周正很快便在车上着了。
       这一觉睡得太长了,当周正醒来时已是深夜两点。两点?他看着手机上的数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猛地拉开玻璃窗,将半个身子出去,看到前后有上百辆大小汽车,像条黑色长龙停靠在公路边。黑色长龙的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长龙的头部似乎正与一处热闹的工地相接一大堆岩石堵死了公路推土机的轰鸣声和工人们的号子声,在沉寂的夜空下显得特别刺耳。
       苍天无眼啊,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丁点儿同情和怜悯呢?
       窗外夜色深沉,车上鼾声一片,周正想大声叫喊却不能,想纵身跳进那黑黝黝的峡谷又死不瞑目,唯一能够做的只有颓唐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旁边的中年人似乎一直没睡,关切地问周正,有急事吗?
  周正不想回答又不能不回答,不……没什么急的。
  中年人点着头说,没什么就好,没什么就好!
  周正出于礼随便问道,你呢?
  中年人很沉重地说,我在枳城的母亲……下午……刚去世……
  周正不无同情地说,哦……
       两个人不再说话,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不知又过了多久,中年人都已睡着了,可周正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想到了自己已死去了多年的父亲。  
  周正出生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公社卫生院,父母都是医生。父亲和母亲原本在枳城人民医院工作,因为父亲的家庭出身问题,他俩被下放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卫生院院长高大权,据说以前是靠搞阶级斗争起家的,医术上一窍不通,却深得上级领导的重用。父亲是解放前夕毕业于西南医大的高才生,在枳城时曾被誉为枳城一把刀,在后来的一次政治运动中不知怎么就被打成了所谓的反动学术权威。
  与人斗其乐无穷,是高大权除了喜欢女人之外的唯一嗜好。有了父亲这样一个活靶子,高大权便有了用武之地。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父亲就会戴上两尺长的高帽子,或站在戏台上接受人民群众的批斗,或赶场时敲着破锣游街示众。父亲的性格特别内向,是个脸皮薄的怕事男人,只要一听说搞什么政治运动就吓得脸白脚打颤。每次挨批斗或游街回来的父亲都恨不得悬梁自尽。
  可恨的是,高大权还逼着母亲与父亲离婚,理由是要同阶级敌人划清界线。母亲不同意,高大权就经常把母亲叫到他的办公室,单独作耐心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时间一长,母亲也有些动心了,于是就背着父亲,写了一份离婚申请报告交到了高大权的手上。
  不清楚父亲知不知到有这么一份离婚申请报告。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父亲趁母亲和几个孩子都睡熟了,便悄悄拿出准备好的一根麻绳,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瘦长的身体挂在了大门外一刚挂满了果的李子树上……
  父亲死了,几个孩子还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大声哭泣,因为父亲是畏罪自杀!
  同样是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周正在梦中被一泡尿惊醒后正准备下床,突然发现母亲悄悄走出了家门。他感到奇怪,就轻轻地来到门前想看看母亲究竟要干。他睁着两只大眼睛,看见朦胧的月色中一个灰暗的影子,先慢慢地下了楼然后走过宽阔的院坝再上楼最后在一扇门后消失……周正知道这扇门后不会有别的女人,因为高大全的老婆一直住在很远的农村。
  从此以后,周正开始在心里仇恨自己的母亲,甚至认为父亲的死与母亲有关。
  后来,高大权强暴一个来治病的女人,被女人的丈夫用菜刀活活砍死但这毕竟是周正一生中最不愿揭开的一块伤疤。他一直把它包裹得紧紧的,也许只有在这样一个独自无眠的长夜,在一个刚失去了母亲的中年人的身边,他才揭开这块伤疤痛苦地抚摸。
  
       六
  大巴车拢枳城已是第二天的下午五点半,几乎走了一天一夜。周正刚下车,文卉打来电话。文卉说她刚拢小城的车站正准备回家,问周正在哪儿,晚饭需不需要再卖点儿烧腊什么的。周正说医院零时派他出差,刚到枳城车站,明天如能把事办妥就回
  又扑了一个空,周正简直要疯了。但转念一想,既然来了枳城,我得把文卉的行迹查个水落石出。  
  南海宾馆是一家企业的招待所,规模不大也十分简陋,平常住宿的旅客显然不多。还差一刻钟就下午六点了,巴台里一位年轻的姑娘正考虑着下班后到哪儿去找饭吃。周正刚好疲惫不堪地走进大门,姑娘就立马挺起了胸部并笑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大哥,要住宿吗?姑娘亲昵问。
  要,要!不过……我想问问,昨天这里开过一个同学会吗?周正有些做贼心虚地反问道。
  开过呀!……但……今天午饭后他们全都走啦!姑娘故作惊讶地说。
  多少人?周正急切地问。
  一共……二十八个。
  有个穿紫色连衣裙的人吗?
  紫色连衣裙?……哦,想起来了,还有一对凤眼?
  嗯,就是她!
  她……是大哥的……相好吧?
  不不,只……只是一般同学!
  同学?……嘻嘻……嘻嘻嘻……
  你……什么意思?周正开始警觉起来。
  要我告诉你吗?姑娘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当然!周正被撩拨得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当大哥的……你得请小妹吃顿晚饭!姑娘提出了早就想好的条件。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周正不好再问也不能推辞,只得乖乖地当一回冤大头。不过有一个漂亮姑娘陪着,对心灰意懒疲惫不堪的周正来说,总比独自去咀嚼那些寂寞无聊好
  饭桌上姑娘一口一个大哥地嗲声叫着,说说笑笑之间周正沮丧的脸便开始灿烂起来。姑娘看着周正灿烂起来的脸,先是一阵嘻嘻哈哈笑,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背起了社会上正流行的一段顺口溜。小姐贵,情人累,同窗最实惠。自从有了同学会,离婚与否无所谓。你喝醉,我吃醉,除了吃喝还陪睡……周正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大声嚷嚷着要老板再拿几瓶啤酒来。姑娘也不示弱,非要与周正你一杯我一杯地对喝。
  酒喝得有了几分醉意,姑娘上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就挽着周正回宾馆。路过二楼的歌舞厅,姑娘故意停了下来。
  昨晚……他们在里面……玩了一个通宵。
  他们?……你是说……?
  紫色连衣裙……还有那个……那个自称为白马王子的……
  白马王子?……是不是长着大胡子?
  不,是一个穿白衬衣的高个子!
  …………
  怎么不理小妹了呢?
  ……你……愿意再陪大哥玩玩吗?
  你说呢?
  周正像突然发了疯似的,搂着姑娘歪歪斜斜地走进住宿的房间,虽然有了几分醉意却仍然明白自己此时该干些什么。他要把床上那一堆白花花的肉当作另一个人,然后在那上面尽情地发泄自己几天来的痛苦和愤怒!当削得一丝不挂的周正骑上那一堆白肉的瞬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那原本硬梆梆的家伙竟突然间蔫了下来……
  姑娘走时向周正伸出一只手,周正看着这只手全身的酒意似乎一下便蒸发掉了。他一边把钱砸向那姑娘,一边红着眼睛破口大骂起来。
  没想到……你她妈的是只鸡!
  
      七
  在枳城的南海宾馆发现那个姑娘是只鸡后,周正一刻也不想再在宾馆里呆了。他急匆匆地走向灯红酒绿的街头,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准备连夜赶回自己的小城。
  前面的挡风玻璃就像家里那块墓碑似的穿衣镜,周正坐在车上总感觉得有些异样。车里的一只保温杯突然砰的一声爆炸了司机一边把玻璃碎片往窗外扔,一边在嘴上不停地咒骂。周正想说点儿什么,但只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过了第一个收费站,前面一辆大车在公路中间摇摇晃晃地故意不让路,出租车就按着喇叭强行超了过去。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大车不服气,竟开足马力紧追不舍,两只雪亮的光柱使出租车一时难以辨别方向。周正回头一看,光柱后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怪物正跟了上来,恐惧得竟有些毛骨悚然……
  就在这天晚上,出租车翻下了一个陡坡,司机当场死亡,周正被送到医院后也一直昏迷不醒。血袋里的血浆在一滴滴往下滴,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不分白天黑夜都守在病床边的文卉,两只红肿的眼睛一刻也不停地盯着气息微弱的周正。  
  第三天清晨,周正突然睁大眼睛,嘴唇微微地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文卉惊喜交加,急忙俯下身去。文卉正准备说话,周正却再一次闭上了眼睛,而且气息更加微弱。
  医生!……医生!……
  文卉竭嘶底里的呼喊,惊动了整个医院大楼!
  周正死于车祸,文卉至今不明白,周正死前为什么要问自己那样一句话
你……到底……做的……什么……梦?  

        (注:最后一个渔夫,又名lzq20005、怪味胡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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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新来的,发帖时有字数限制,只有这样发了。请大师们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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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秋 发表于 2016-3-30 11:17
老师好!
【渔夫小说】你做的什么梦   已被推至西部文学微博

谢谢寒秋老师的推荐!敬茶,祝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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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虎 发表于 2016-3-30 11:43
好文笔,好小说,置亮。

谢谢徐老师置亮!遥祝春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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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 2016-3-30 12:26:50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得有味,欣赏了。以后请用4号宋体字发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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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虎 发表于 2016-3-30 11:43
期待你的更多精彩。

牢记徐老师的鼓励,我会努力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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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清风 发表于 2016-3-30 12:26
写得有味,欣赏了。以后请用4号宋体字发稿,谢谢!

谢谢提醒,马上修改。问好海上清风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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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 | 2016-3-30 12:51:0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已帮你编辑!欣赏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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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 发表于 2016-3-30 12:51
我已帮你编辑!欣赏问好!

谢谢老师,我自己还无法修改,辛苦了!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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