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秋风萧瑟(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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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735 | 回复3 | 2016-4-11 15: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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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 砣爷
   肖光的西邻是照民家,照民他伯(父亲)为“甲子”年出生的,小名叫甲子。他是他们家族同辈的老大,所以,肖光家娃们都叫他“砣(duo)爷”。砣爷长得人高马大,说话粗喉咙大嗓子,做事雷厉风行,过去也经常四处闯荡,走南蹽北。村子里吆大车、轧菜油等需要体力及技术的活都必须有他参加,他在大队北边油房轧菜油时经常半夜才回家。经常肖光家娃都睡了,半夜隔壁传来一阵“咚!咚!咚!”地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照民他伯的敲门及“照民!兰兰!”地叫门声。他为人心肠好,乐于助人,经常需要干漾种子、犁地等一些技术性强的农活时,肖光就到隔壁请他砣爷帮忙,每一次他都畅快地答应了。肖光家经常没盐没醋了也到隔壁去要,他“砣婆”即使自己家醋瓮里没有多少了也要腠(cou)起瓮倥些醋舀给他们。本身肖文与演娃、肖光与兰兰、肖明与照民年龄都相当,他们平时一块上学、一块劳动,相互关系也处理得很好,正是“远亲不如近邻”。生产队里一年到头分不了啥东西,有一年年底给每家一人分了一颗水果糖。一年分一次油,分油时人人拿着盆盆、罐罐在饲养室库房外排队。平常吃不上肉,生产队的牲口老了、病了或者死了后会宰杀掉,一家分一些肉。照民家一次分了马肉,煮好后切成块,拌些小葱,调些辣子、醋,再泼些油,调了半铝盆。肖明到隔壁去了,吃了一口,香的直流哈水,久久难忘。一次,照民家吃完肉的大骨头扔到了肖明家门前的麦秸堆里,肖明就和姐姐肖锋用铁叉翻起麦秸,找出了那根大骨头,用锤锤在门前石墩墩上砸开骨头,取下头发上的卡(qia)子,掏着骨头里的骨髓吃,肖光告诉了妈妈,害得他俩挨了一顿臭骂。
    一九七五年,张新任西村堡公社副书记,过年时公社商店给领导留了些猪头和猪下水,张新要的是猪头,因为猪头价便宜,上边有猪头肉,还能熬制冻肉。猪头虽好,就是不好收拾,要用柏油燎猪毛,用火钳子剜耳朵、掏鼻孔等。肖光骑自行车到西村堡商店去驮猪头,商店主任说猪头都在柜台上放着呢。肖光过去一看,柜台上从左到右整齐摆放着五个猪头,猪头上都用白纸贴着条条,上面分别写着:王书记、张书记、虎副书记....等,就数王书记的头最大最肥了。
    村里人理发没有啥发式,好多人推的都是光头,剃光头要把水烧开,把刀子磨利,还得费些工夫,六队人理发大都在街道里定定门前的大槐树下,往往一个人在理发,周围好多人在谝闲传。一次,先升爷在给季四理发,而五队人较擸飒(la sa)的八管也想来理,先升不想给理,又不好拒绝。这时,刚好不知谁家的一只狗蹲在理发人坐的板凳旁边,八管就问先升“那得是你家的狗嘛。”先升说:“我不知道是谁家的狗。不过,我每次理发时它都来。”八管说:“那你给它啥都没喂过吗?”“没有。”先升答道。八管又问:“那它为啥每天都来呢?”先升一本正经地说:“它在等着看有没有耳朵掉下来。”先升若无其事地一边说一边理发,等他抬头看时,八管早已跑得无踪无影了。
    照民他伯办事雷厉风行,吃饭也是囫囵吞枣。不管热的、凉的舀一大老碗“唿噜!-唿噜!”地一会儿就吃完了。可能是囫囵吞枣进食快的原因吧,他以后患了食道恶性疾病,最后发展到进食困难,风风火火的一个人,就这样被疾病击倒了。在县上一次庆祝元旦活动中,小村组织了锣鼓队,在大卡车上拉着大鼓,照民他伯就是擂鼓手。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擂鼓了,他精神抖擞地奋力抡动着鼓槌,大鼓敲得震天响,这“咚!咚!”的鼓声正是对他一生风雨沧桑的最好诠释了。好多年后,肖明也在为着自己学医没有治好“砣爷”的病而扼腕、自责。
    生产队最轻松的活是划地畔、打垀埼等,划地畔要拿上卷尺、绳子、木桩,还要用背篓背些短麦秸,划好地畔后再用短麦秸顺绳子洒些作标记,做为打垗(zhao)子(地梁子)用。打垀埼就是用“骨椟”来砸碎地里的大土块,一般这些轻活都是由小娃及妇女干。难干的活有掏渠,掏渠就是把渠中淤下的泥掏上渠岸以疏通渠道,如果立到渠中掏,脚会把渠中的泥踩出水来,越陶越难。干时要两脚跨到渠岸边才行,分配任务时也是:“不管婆娘女子娃,一人一锨把。”用锨把量长短,谁干完谁回家。山上由于开设部队的靶场,要把部分山区村民挪到平原。其它地方没人接收,小村村干部同意接收这几十户人,挪下来后把他们平均分到了各小队,听说最后给村上给了一台拖拉机,作为补偿。此后,小村的姓氏也混杂了,也多了些走路不太周正的人。山上的老董也分到了六队,他生性愚讷、为人实诚。队长革命对抗战说:“我能叫老董说他夜儿个晚上干了啥。”抗战说他不相信。在下水掏渠时,革命对大伙说:“谁夜儿个晚上‘没干好事’,今儿个就不用下水了,否则是要落下病根的,但要原原本本把事情说清楚才行。”老董说:“队长,那我就不用下水了。”随后,他就老老实实地交待了昨晚上干的事情,惹得大家都笑得肚子痛了。
晚上浇地要熬夜,还经常要下水堵渠。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浇地的人拿着收音机以务“心慌”,往往也可以收听到敌台(台湾台),敌台在晚上干扰少,夜深人静时也听得清。虽说如此,大家还要偷偷地听,小心有人举报。县上就有个老张在部队服役时,因听敌台被判刑而遣送回家了。收音机调频后经常可以听到一个柔柔的女中音呼叫着,一会儿又让对方接听数字:“1、2、3、7;4、2、6、5;6、6、4、9......”等。潜伏的地下党员从延安本部接听的就是这些,而资深评论人士竟说是编剧从观看一部苏联的电影情节里得到了灵感,受到了启发。连老农民都知道的事情,大亨们竟一无所知,真叫人笑掉大牙,可见现在某些所谓名人的社会知识是多么匮乏。
                           二十七、苜蓿与豆角
    农村生活困难,逼得人没有办法只能在生产队地里去偷。给牛吃的饲料有苜蓿,每个生产队都要开辟一片地专门种苜蓿以供耕牛来吃。苜蓿在困难时期确实解决了社员生活的大问题,它也不知把多少社员的命从奈何桥上拉了回来,这也是苜蓿对中国农村人最大的贡献了,若要评农村的“植物大战僵尸”大奖,苜蓿得大奖肯定是名至实归了。刚长上来的苜蓿最嫩,可以在水中棹(zao)一下,调凉菜吃,也可以挼(rua)在面里擀面、蒸馍、烙馍吃,割完一料苜蓿新长上来的嫩芽叫“二料菜”,也可以吃。在撒工路上,肖明听一伙妇女说攫(jue)“二料菜”,他就问彩莲嫂为啥叫“二两菜”,是不是只有二两重,惹得人笑他“真逗”。苜蓿地里经常也有“叫蚂蚱”,碎娃们也常在苜蓿地里逮蚂蚱,逮住后卷在裤管里带回家,再放到用麦秆编下的蚂蚱笼笼里玩。苜蓿长大成熟后可以给牛做饲料,成熟的苜蓿家里的猪、羊都很爱吃。所以,孩子们给猪、羊弄草时也经常偷割苜蓿。每到苜蓿刚长上来时,妇女们都要去偷。开始时,别人家里都吃着这样那样的苜蓿,看得肖文家里的娃真眼馋,可他们就是吃不上,因为是胆子太小不敢偷,同时也没人带她们去偷。曹华就对住在对门的秀美说:“你偷苜蓿时也把我家肖文叫上。”以后,人家偷苜蓿时才叫上肖文。从此,慢慢地肖文家里才有苜蓿吃了。村里人为了防止偷苜蓿就给地里盖了个房房,专门派个人看守。一次,村上几个婆娘去偷南边白家村地里的苜蓿。苜蓿偷下后是给人吃的,看护老汉是昂昂他伯,他心里说:“偷就偷吧,反正是当饭吃呢。”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外边妇女们攫着苜蓿,老汉就睡在房房里抽着旱烟。可那几个妇女边偷边谝,其中一个说:“你说男人劲大还是女人劲大。”另一个说:“当然是男人劲大了,你看男的掂一粧子麦子‘忽而’一下就走了,咱就不行。”这个又说:“还是咱女的劲大,你看再重的喔男的咱都能驮动,咱有驮骨呢”。这边几个人边偷边谝得带劲,那边老汉越听越气,他就提了个棍出了庵子,那几个婆娘一看撒腿就跑,老汉边撵边喊:“你们给我立下!看我不把你几个的驮骨打断才怪呢!”
生产队的“高脚”牲口吃的都是豌豆做的硬料,豌豆大都是套种在大麦地里的,豌豆蔓以麦秆作支撑向上爬着生长,大麦也吸收着豌豆根的营养,两者生长相互依仗。高脚牲口吃豌豆特有劲,而人却只能作为附加食品。所以说:“人吃豌豆没有劲,给驴说驴不信。”豌豆蔓长大时会长出一个个豆角,豆角青绿时挂在蔓上,特别惹人喜爱。豆角采摘下后可以剥开来吃嫩甜的青豆,再把两瓣豆角皮从一端向内折起,伴着“怦!”地一声轻响,两条薄薄的内膜用手拉着就慢慢去掉了,两瓣嫩嫩清绿的豆角皮放进嘴里就脆脆地吃了。这个过程叫“打帐子”,打完“帐子”的豆角皮清脆可口,是人们最爱吃的。在生活条件匮乏的农村,豆角的诱惑是很难抵挡的。所以,学生娃、妇女都经常偷生产队的豆角,生产队也派人严加看护。一次,肖光和肖文去十队地里偷豆角,让人把担笼收去了。这对娃来说收走担笼就是天大的事,好在最后看管豆角的人看在大人面子上把担笼还给了他们。在生产队场畔里,碾完场后有些豌豆散落在场里,每到下雨过后,一个个豌豆遇见雨水后变得红红的、胖胖的,真逗人喜爱,捡回去后煮熟了再拌上些盐,特别好吃。(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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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山 | 2016-4-11 19:59: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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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屋 | 2016-4-11 21:25:48 | 显示全部楼层
乡音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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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屋 | 2016-4-11 21:2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方言用得好,人物形象塑造得精细,可见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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