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至今还叫我不寒而栗!从那以后,我宁愿身无分文,而行走于江湖之中。我宁愿身无寸金,而趟行于大江南北之间。 起事有因,终得善果。 那年,我女儿大概十二岁多,正是换牙期间,我和妻子见女儿几颗门牙长得参差不齐,很是心疼。即决定携女儿到宜昌万隆牙科医院,找那里的牙科医生帮女儿矫正。接待我们的是万隆牙科医院的院长,他看了看我女儿满嘴的牙齿,对我说:“孩儿还小,正在换牙,不需要做大的手术,把牙齿矫正一下,就行了!” “这从矫正到牙齿痊愈,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完?”我问。 “要一年多点时间,基本能做好。”他温和地说。 “这做下来费用需要多少呢?”我又问他。 “总共算来,需要交治疗、材料费一千二百元。”他一边掰着手指算,一边回答。 “也好,那我今天把所有费用就全部交了吧!”我口里在说,一只手就伸到衣袋里掏钱。 “不急!不急!您可以分三次交清就行了。”院长对我说。 “那好吧!那我今天就先交四百元。余下的再分两次来交!”我说。 “可以!可以的。”院长面带微笑。 说罢,院长就让我女儿躺在手术台上,给女儿检查起牙齿来。我目光一直聚焦在医生的每一动作,每一个细节上。有时还与院长攀谈那么几句,从攀谈中得知。 院长姓孟,叫孟尚可,看上去年纪大约在三十四、五的样子,头戴白帽子,身穿白大褂,他的眼睛虽然隐藏在金丝眼镜后面,但是依然散发着睿智和坚定的光芒,眼角有些许鱼尾纹,但是这样反而增加了他的亲切感和沉稳,不要担心,他说道,手同时在病历单上写着,我点点头,再次打量我眼前的这位医生。 一切还算顺利,医生给女儿检查结束,并给女儿的满嘴牙齿,用细丝根根绊绊嵌住。第一次治疗就结束了。 我们先坐上公交车,赶到镇船门就下车,再去搭乘轮渡过江,过江后再乘车,大约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就可以回家。 又到了第二次治疗时间,选好女儿放星期的时间,正好也可以为学校办点事,一打两就。我和女儿早早地吃过饭,乘车、过江、再乘车来到了万隆牙科医院,医生根据我女儿牙齿生长的状况,将原先嵌在她牙齿上的细丝取下来,再次把细丝消毒、杀菌,又镶嵌到她牙齿上面。这一过程大约进行了近三个小时,才结束。 我们父女俩,看看时间,已经是中午时分,住在城里的侄姑娘给我来电话,中午去她家吃中饭后再走不迟。我们又赶九路公交车,去侄姑娘家吃中饭。吃完中饭,时间早已是下午三点多钟。我催促女儿快点,风风火火的赶上了二路公交车,我们走进去把钱交给了售票员手里,车子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多,我叫女儿坐在我身边的座位上,她倔强地坐到了靠右边有车窗的座位上坐下来,我便只好找了一个位子坐下了。随后又上来了一拨人,少说也有七、八个,只见一个下巴尖而突起,鼻子不大不小,头发是普通的小平头,身穿黑外套、黑裤子,手里还抱着一本杂志书刊的中年小伙子坐在我旁边的空座上,只见他一双眼睛瞟来瞟去。其他七个人都围坐在我的周围。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最后上车的一拨人,全是“擦皮子”的。此刻,正是深秋季节,我身穿呢子短大衣,车窗门还敞开着,也许公交车行进时,从车窗外吹来一阵风,把我的大衣撩开,坐在我身旁的“小偷”,瞄准了我呢子衣袋里有钱,在我毫无知觉中,就轻易得手。但我还蒙在鼓里,只听得那青年兴奋地哼着黄梅剧《天仙配》中的唱词:“你挑水来我浇园……夫妻双双把家回……”,我听着听着,昏昏糊糊地。就扑在前面座椅靠背上睡着了,公交车一个急刹,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一看在我双腿的膝盖处有一张十元人民币纸钞。 我喊着:“我腿上怎么有十元钱,这十元钱是谁丢的?” “是我的!是我的!”旁边那个穿黑夹克的小伙子忙说。 我把这十元钱递了过去,他也急忙接过去了。这一伙小偷,只坐了两站路都纷纷下车了。直到这时,我都没有发觉身上的六百多元钱不翼而飞了。 我和女儿下了公交车,径直到轮渡码头。来到售票处购买船票时,衣兜里的钱一个籽儿也没有了,只是跟学校为一年级新生差书的,购买书的发票还在。 “衣兜里的钱怎么都没有了呢?”售票员见我当时那个着急样儿,不住地在上衣口袋里,翻过来,翻过去的不断地找寻。 “爸爸,是不是刚才坐公交车,在车上被人偷走了的。”我正在纳闷,女儿提醒我说。 “完全是这样,怪不得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还得意洋洋的喊高腔呢!”我如有所思,肯定地说。 “这——这——这可怎么办呢?”面露难色的我。女儿也在一旁放声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位大哥,你们上船吧!现在小偷花样的很,今后可得防着点儿。”见此情景,售票员怜悯起我们父女俩。 “谢谢!谢谢”我和女儿千谢万谢。 刚上了船,碰到了一位老乡——方正木,他也是到宜昌办完事,准备乘船、坐车回家的。同时他在上船买船票时,那个女售票员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地不断谴责那些小偷。引起了乘客们的纷纷议论,指责声、痛骂声充斥着整个船舱。 他得知正是我们遭此不测,进得船舱后,急忙靠近我们身边不断地安慰起我们父女俩。 “不要紧,不要紧!有我一路同行,保证把你们父女俩安全的送回家。”方正木对我们说。 女儿哭泣,才渐渐缓和下来。 即使上了船,我原来心里还是像打鼓一般,蹦蹦直跳,过了江,上了岸,没钱又怎么能乘车呢?要不然就要带上女儿步行六十多里路……我在想,孩子这么小,吃得消么? 现在好了,大喜过望,心中的焦虑,一下子被眼前的好心人——方正木,全给化解了。我是从内心由衷的感谢他。 我们父女俩,安全的回到了家。下了车,我叫家人拿来钱,怎么说也要把由他帮我们出的车钱,还给他。可是,几个回合地推来搡去,方正木硬是不要。 方正木把我们送回家,又不要我们还给他车钱,着实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仿佛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他像一座丰碑隽刻在我心中,永久地,永久地挥之不去!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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