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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霄中笑 迎春花在原野上、在荒坡上、在冢地上终于开放了，黄色的小花开得那么鲜艳，那么离奇，开得那么使人兴奋，那么心情舒畅。迎春花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亲切，使人感到春天到来了，百花争艳来到了。
迎春花之所以鲜艳,是因为她在大地仍是一片荒凉的时候，唯独自己怒放绚丽的光彩。她虽不曾有绿叶的陪随，不曾有大地百花的相伴，不曾有蜜蜂的伴舞捧场，也不曾有蝴蝶妖艳舞姿的献媚。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怒放自己的心怀，怒放一生的期盼。因为历经三百六十五天压抑，因为经历了春、夏、秋、冬的酸、甜、苦、辣的磨难，经历了狂风骤雨、酷暑骄阳和寒风冰雪的洗礼。她激怒了，她怒放了，她的心愿实现了。她坦然一生，用一生的绚丽奉献给春天，奉献给大地，也奉献给勤劳善良的人们。迎接润露的春雨，迎接百花的盛世，也迎接开犁的牧牛。待到春来时，她在春中笑。 村落里的韩春花冢墓刚刚圆积，墓头上也被新种植的迎春花覆盖着，简易地花圈和丧棍散落在坟头上。韩春花熬过整整七十八个年头，一生经历了快乐的喜悦、艰难的忧愁和愤怒的憎恨、后悔的叹息。虽有五儿两女活神仙的传说，可是临终也未得到神仙般的生活。村里乡亲们摆就简易的灵堂和仪式作为告诫人们的讣告，喇叭里不断地唱出：“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悲壮情歌，原来的歌的本意是一首爱情的抒情歌曲，这时候就带有悲丧的音律，“生存时难死更难，人到老年百病缠，人生到死力方尽，躯体成灰灵已散”，这是春花一生的写照。 一生艰辛养育七个儿女，积累七十多年精华和艰辛苦难，自己的结晶也终于开花结果了，可以说是子孙满堂，幸福之星。谁知岁月像座座山峦，翻过这座山又是一座山，过去的年月只能从指逢里流过，只能从回忆中深知磨难，好似月圆月阙一样，周复不尽，年年有今朝，月月有今天。如花似玉少女是岁月、是生活、是自己的丰厚的花朵、也是坎坷生涯抹去了红润的娇容，秀丽的青丝，敏捷的举止，蕰声的言语、妙龄的悠姿，也被无情的风雨冲刷得面目全非。从第一个心肝宝贝诞生起，肩负起沉重的担子，酸甜苦辣和吃喝拉杂连在一起，被宝贝们的哭闹声、吟呻声、病屎尿湿涂抹得精疲力尽。七个花朵好似七把无形的利刃，雕刻着脸上的花纹，雕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弯曲扭体。脸庞上无处不被柔和的刀刃，细蜜地雕成老树皮似的泥塑作品。板挺的腰干也不得不弯下来，踏踏地脚步也蹭起地来。 当她再无精力奉献的时候，当她年老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的时候，无一个花果情愿做出应该的奉献。老伴脑淤半瘫在卧，只有春花侍床求医。后来一场冬雪掩埋了大地的黄色，天地间雪白色彩涂抹整个世界，雪花也伴随着寒风涌进不堪的莎房，伴随着冰冷的土炕和锅灶度过了老人最后的难关，不幸伴随六十多年恩爱分离天外。简陋的丧事也是春花耗尽世间精华和生存的欲望。“屋漏偏逢连阴雨”，自己不慎滑跌折断手臂，不幸也落入了病魔的爪牙。久卧不起，手臂残断，想喝杯热水孙子还得要银五角小费，想起坐方便，还得用根拉绳，绳子一头栓在脚头的床上，手拉另一头，拉一节还得有另只臂窝帮忙，才能自己坐起自便。 老母能怃养七个儿女，七子女养不了老母一人，可怜老母生无力死也无能，一年后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在冥冥之中与久违了的老伴相会，淡诉人间辛酸的往事。淡淡微笑地了结世间的生缘，微笑中包涵着二万八千五百多个日月的轮回，九百三十六个月盈月阙和七十八个春夏秋冬的煎熬，她还是那无怨无悔，她保含着微笑了结一生，那微笑中包容着苍天的不公，包容着不孝的子女孽罪。她没有应得子孙的白色讨绕，她没有白色世界的烟灰渺茫，淡淡的悄悄离去。她坦然一生，像迎春花一样，用自己的精华和毅力，奉献给自己的子孙，奉献给自己轮回中的一梦。 春花在世间开花了，了结了，欲望湮灭了，时间的推移被人们又淡忘了，用良知去探索良心的真谛，用善良勤劳去奋斗自己的生涯。待到知晓时，她在霄中笑。 2002.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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