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人间烟火随笔】母亲是一盏灯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5-14 20:47:11

本帖最后由人间烟火于 2016-5-16 16:42 编辑

   除了村后的山峦在夜空中隐隐地显出起伏的轮廓，一切隐没在黑暗中，有风吹过，看不见枝摇叶动，只听得身边嗤拉拉的一阵惊响，让人不由得心里一紧。我背了馍包或者书包在前边走，母亲提着一盏马灯在我身后跟着。马灯的灯光映出我和母亲双腿的影子，映得老大老大，老长老长，从我们的脚下映到路边的崖畔上、田地里，而且随着我和母亲的走动，一晃一晃的前行，就象是有个巨人总在尾随着我们。尽管心里清楚那是我和母亲的影子，但是看到它一晃一晃地动着，我仍然有一种恐惧感……
   上中学时，学校离家远，为了赶在早晨第一节课前到校，母亲经常这么打着马灯在凌晨四、五点送我去上学。一般都是前一天下午最迟晚自习前到校的，现在已记不清是什么原因了，常常就耽误了，只好次日一早摸黑赶路，其实，那时候自己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但走夜路仍然有些小紧张。多次嘴上说不要送了，但心里总是有些胆怯。母亲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理，每次赶夜路上学，母亲不但要送我一程，而且，不等我睡醒，她就提前起床，给我擀面炒菜。等我到时间起了床，母亲就把饭做好了。母亲说，吃了饭上路暖和，可她一口也不吃，只等我一吃完就提了马灯，和我一起走进夜幕中。
   黑夜的静寂象一头无形的巨兽吞噬了世间所有的声音，除了偶而有风声惊耳，四周静得有点令人毛骨悚然。我和母亲就在马灯照映出的巨大影子的跟随下，静静地走着，也不说一句话，好象怕惊动了什么似的。我们的村子在山脚下，村西是一条河滩，过了河不远就是村人称作的“大路”，其实就是比通村的路宽了点而已，走的人多而已。走到大路上的时候，无也就马马虎虎亮了。母亲就吹灭了马灯，站在那里望着我一步一步地走远。我边往前走边向后朝母亲喊，让她回去，走了几步再回头母亲还站在那儿。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母亲提着马灯送我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想想自己这三十多年走过的路，何止是在摸黑上学去的时候母亲用马灯为我照明，母亲她本身就一盏灯，我所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有她陪伴着，照亮着。
   我从小体弱，母亲就一门心思供我读书，指望我书读多了跳出农门。可惜高考我屡考屡败，村上同龄人有的中学没读完就回乡务农了，毕业没考上的也都成了家里的一个重要劳动力了，而我还在为一年一度的高考劳心费神。尤其让我痛心的是，每年补习的费用是本就不宽裕的家里一笔不算小的开支，有几次我打了退堂鼓想回家帮父母干活，都被母亲拒绝了。至今还记得那一年暑假结束，在母亲的劝说下，我背了铺盖去补习，踟躇着走到半路，又在傍晚时分回来了。第二天一早，我独自一人背了背篓到村西的河边去割草，不一会儿，母亲就撵到河边来了，二话没话，从我手里夺了镰刀，硬是逼着我走上了继续求学的路。然而老天似乎有意和我，也和母亲作对，考了三年我仍然没能够着录取线。在一个老师的帮助下我最终收到了一个计划内自费的录取通知书，但是每年两千多元的学费，对我们当时完全就是天文数字。我再也不想成为父母的拖累了，而母亲却毅然决然地和父亲一起几乎跑遍了所有的亲戚，为我筹借上大学的费用。那年秋天，雨特别地多，父母几乎天天打着雨伞或者披一顶塑料雨布，踏着乡间的泥泞奔走在亲戚和熟人的村子之间。有几次，我和母亲一起去，看着母亲溅满泥水的衣裤，我心里难受得一阵阵眼眶发热，而母亲却总是很精神，好象我已经成了真正的大学生似的。
   大学毕业一度找不到工作，母亲再也无能力了，只是偶而在我面前抱怨父亲不去托人找关系，她也知道父亲哪里有人可托，有关系可找啊！母亲的抱怨其实是无奈中对我的一种安慰，也是向我表示她在为我找不到工作而自责。每当我有了工作方面的信息要出门去时，母亲就忙忙火火又是烧火做饭，又是为我准备衣物，她要用她的忙碌和诚意感动上苍给她儿子一个好机会。
   后来，总算参加了工作，却远离了家，远离了母亲，尽管如此，我总觉得就像中学时，母亲提着灯送我上学一样，母亲始终都在我前行的路上，陪伴着我，像一盏灯，用亲情点亮着这盏灯，始终都在为我照亮着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