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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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584 | 回复2 | 2016-5-15 22:3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丹水情韵 于 2016-5-15 22:37 编辑

    宋二爹,姓宋,名杉坪。
    他面若中秋的月亮饱满圆润,如春天绽放的花朵耀眼灿目;鬓角若刀刻剪裁修饰齐整,眉如墨汁涂画黝黑发光,面如桃花瓣儿红润光泽,目若秋水泛波圈圈涟漪,虽怒目圆睁嘴角若存笑意,即嗔怪对视而脉脉含情。
    以前我与宋二爹素不往来,只听老辈子曾经念叨过,说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拜他为干老子,后来长大了也从没教过他一声:“干爸爸”。即使两人抵面碰到了,最多只不过叫他一声:“宋二爹”。
    经常听人说起“宋二爹”,这个人是个不好缠的人,为人心眼多,勾狡得很。这些都被我牢牢的记在了心上了,怎么也难过我心里这道坎。
    阴差阳错,本不想缠得人,竟要天天与他面对面的打交道,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做梦想都没想到的事情。
    按照上级交给我的任务,你必须得去进驻这个生产队,因为这个生产队人数虽然不多,但这里的“资本主义妖风”是愈刮愈烈。你年轻,正是挑大梁的时候,所以这个重任非你莫属。
    记得我去这个生产队的时候,正是春上发水季节。正值三月,春风已经吹黄这里最美油菜花,想着这金黄的花谢之后,油菜就会颗粒饱满,奉献成熟收获的喜悦。
    望着这一片泛金的油菜花,内心的确比较亢奋,心境豁达开朗,尽是想的美哒哒的事。
    来到这个生产队,我首先与队长接洽了相关事宜,也听取了生产队长对前段工作的汇报,虽然这个生产队人数不多,但是一心为集体办事的人不是很多,大都在贩卖木材、药材、打山货,支锁子捕猎山中野物……
    生产队长并且还非要陪我到田间地角去看看。走过一段山间,几间富于丹水特色的房屋,散落在荒草间,屋前有橘树、屋后翠竹挺立。
    ……
    生产队长安排我住在原来老生产队家里,这是一栋土砌瓦盖的房屋,三正一偏外带一个拖沿,住着两户人家,其中有一户是个五保户,堂屋大门左侧还立着一个土灶,房屋比较陈旧,墙是露沙土,由于长年累月,没很好整修,四处墙壁,大小裂缝似如蜘蛛网,做饭时从灶口冒出的浓烟滚滚,使人呛得一阵阵干咳,把个堂屋熏成了了猪肝色,堂屋正中贴着的几张领袖像,画像也被熏得蜡黄蜡黄的。
    吃了晚饭,我与住在旁边的生产队长一合计,马上召开群众大会,地点就在原来老生产队长家里。就这么定下来了,队长迅速通知,由于生产队不大,住户也不多,房屋均在公路沿线,稍微撒花一点的,就是“丹水河”对岸的一户人家,但只要在对岸一喊,开会的通知也可以马上即到。
    会议如期举行,全队十个户,都拖儿带女到会了,人来得很齐整,我站在古式四方桌子前,到会的群众分列四周围。
会议开始了,向队长先做了个会议开场白,提出了一些会议纪律,下面就由我来说:
   “全体社员群众们,父老乡亲们,这次上级领导安排,由我与广大群众一起搞好‘割资本主义尾巴’这场运动,希望大家能很好地配合我工作。”话音刚说到这里,围坐在四周的老百姓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接着说:“当前一小撮阶级敌人竭力破坏党的各项政策,腐蚀干部,篡夺领导权,煽动资本主义妖风,少数社员中自发资本主义倾向有所滋长,为了进一步落实好党在农村各项经济政策,必须坚持党的基本路线,把批林整风放在首位,狠抓两个阶级、两条道路的斗争。”我接着又说:“根据上级指示要求,我们仍然进一步贯彻执行过去制定的不准扩大自留地;不准扩大个人院套;不准社员个人开荒;不准搞自留山;不准个人多养牲口;不准匠人单干;不准用集体名义搞个人开业或变相单干;不准买卖、出租自留地,雇工剥削;社员个人养羊每户不得超过两只,个人养蜂每户不得超过1箱;社员个人必须完成参加集体生产劳动和向集体投肥的义务等规定,把无产阶级专政落实到基层,巩固发展社会主义集体经济”。
    ……
    从此,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活动普遍、迅速地开展起来。
    第二天,生产队长与我一起到各家各户去进行登记造册,首先由社员自己申报涉及到“资本主义苗头的倾向”均要申报,然后根据各自申报的情况,我和生产队长逐一排查,把重点人和事来了一个较为详细的梳理。这样一梳理,癞子头上长虱子——一目了然。
    我从队长手里接过申报清单,以及逐一排查后的重点人和事。一个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宋杉坪。
    看着这个名字,我沉思良久。同时也感到非常棘手难办。我在心里琢磨:看来这次是要撕破脸皮,难缠也得缠,不怕他勾狡,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党的政策跟他交代清楚。
    紧接着,我们重点对宋杉坪、胡仍东、向麃明,刘新阳这四个尖子户、重点人展开了一序列的调查、摸底。进行了心里攻坚战。
    白天我与广大群众一起下田生产,到了晚上我和生产队长到这几个重点嫌疑人家里,去进行心里战。只不过几个回合,比我们先前预计的要好得多。这些人在党的政策面前,一个一个都老实交代了自己的问题:据他们的供诉:宋杉坪长期从事木料贩卖贩买,折合人民币3298元;胡仍东长期贩卖药材,折合人民币1640元;向麃明偷砍集体树木,贩卖耕牛折合人民币2439.5元;刘新阳砍集体竹子、自编竹席、畚箕、簸箕贩卖,折合人民币1723元。
    面对这些触目惊心的事实,在当时我们认为开展“割资本主义尾巴”这场运动,是很有必要的,党中央也是非常及时的。
    紧跟着就是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基础上,组织力量开展了声势浩大的退赔、退赃活动。在当时我找这些人一一进行了沟通,限期在三日之内,如数将核实的金额退还给集体。
    你看再执拗的宋杉坪连夜跑荆州,去找亲戚借钱;胡仍东也立马到贺家坪、榔坪去筹措退换的款项;向麃明跑了些地方,也找别人借了一部分;刘新阳也迅速找亲戚凑齐了所要退赔的资金。
    这一次退赔、退赃,我们停下农田的生产,是在白天进行,退赔现场仍然在老队长堂屋开展,生产队长主持,会计开具收条、出纳收取退赔款,我只是作为一个监管人。四个退赔重点对象,除向麃明没如数退赔外,其余全部如数退赔给了生产队集体。但是根据规定,向麃明其中一间房屋作抵归集体所有,并当全体社员的面立下了字据。
    当然对那些在屋前屋后,小打小闹的“资本主义尾巴”也进行了割除。
    这一次是大队吴书记带领部分大队干部,走到一家门前,对户主说:向琮英,你家房前栽了四棵南瓜禾,这是资本主义尾巴,我们今天是来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他正说着,另外两个干部拿着镰刀把四棵南瓜禾齐土割了。
    向琮英的母亲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见自家的南瓜禾全被割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她边哭边诉说着:我的老头子是饿死的,队里发的口粮太少,每人每月只有十多斤包谷,吃不到十天就完了,全靠茅草野菜度命。我家常揭不开锅盖。我的南瓜禾要结四十个大南瓜,一个南瓜可以救活我家人一天的命。你们哪有这么狠心,她哭得可怜巴巴、摇头晃脑的。
    ……
    事情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这些往事,时时在我心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说实在话,当时有人曾也不满意,但是奈上面政策不活,才弄出了这些荒唐事,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还真有些幼稚可笑。

                             【湖北省宜昌市长阳土家族自治县高家堰镇中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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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雁 | 2016-5-15 23: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分有感染力的
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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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水情韵 | 2016-5-16 06:15:18 | 显示全部楼层
向版主“梁北雁”老师问声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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