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榆木 于 2016-5-25 10:15 编辑
短篇小说 悔 ●老榆木 夜色如黛,象锅底,抹去,最后一颗星。 天,阴沉沉。秋风,凉飒飒。 云,黑云,怪云,涌。 树叶,泛着枯黄,飞。一片落叶,一丝愁意。 雷,炸雷,震耳欲聋;大雨,倾盆而下。 黑暗,阴霾,凄凉,悲哀,焦虑,忧伤。“日某,下大雨啦?”声音苍老,干涩,沙哑,底气不足。是他,花甲老翁,“老叫驴”,好雅号,老婆专利,一大发明。倒霉,上个月,夫妻反目,大吵,很凶。继而,“战争”升级,大打出手,一巴掌,打跑一个老婆。多次谈判,无果。月余,方归。前天,死老汉,驴脾气再发,抓住儿子,好揍。儿反抗,夺门而出,逃之夭夭,一走三月有余,至今,仍未归。几番寻找,无影踪。 锅、碗、瓢、盆,叮当乱响。厨房,有个老女人,外号更美,叫“老草驴”。老汉经常,如此戏称,说,有“老叫驴”,必有“老草驴”,配对,不吃亏。嘻,妙哉。“老草驴”怒吼:“呔,老叫驴,下大雨?不行,下刀也得去。找儿子,十万火急。找不到,小心老娘拚命,拧掉你个,驴头,非你活,便我亡。孩有错,不劝教,死揍,可好,三揍两揍,揍没了。你给我,找不回,哼,我也揍,揍死你个,老龟孙。” 门响,“老草驴”现身,叉腰,怒面,竖眉,喘粗气,手拿杆杖,目露凶光,活象一头,大母狼。嘿,典型,泼妇一个,挺标准。“老叫驴”一看,大骇,妈呀,不得了。慌忙下床,穿衣,抖裤,破草帽一扣,盖住三根,老杂毛。大烟袋,三尺长,破烟包,黑又亮,往后领一插,慌慌然,破门而出。 老草驴吼道:“老不死,拿上电灯,打上伞。”手中杆杖,一幌:“老畜兽,找不到,死在外面,休见老娘。哼!” 老叫驴急奔,一脚低,一脚高,气喘山响。天黑,雨大,路滑,视物不清,连续,滑了四、五跌,爬起,坐在泥地上,自语道,想当年……,喷,算了哇,相当年,也扯蛋。找儿子吧,至关重要,当务之急,不得有误。我老汉,不该,青红不辨,就乱揍。木棍,打折三根;儿子,跑掉一个。实在,不合算。唉,后悔,后悔莫及啊!猛然,“老叫驴”心头一紧,恐惧骤袭:要是这小子,一时,想不开,要是,要是跳崖、投井、上吊、抹脖子……。马呀,好怕,后果不堪设想。如此,我“老叫驴”,岂不,要断子绝孙?后怕,绝后,大不孝,愧对祖宗,咋办?找不到儿子,“老叫驴”只能,只能,一死了之。 “老叫驴”猴急,大脑,象一团麻,扯不断,理还乱。脑愈想,心愈乱;心愈乱,眼愈花;眼愈花,脚愈慢。稍定心神,扯开破锣嗓子,嘶声高叫:“小叫驴,我的儿啊?你在哪?快出来吧,跟老爸回家!”一声,又一声,声声悲苦;一声,又一声,声声凄怆;那份思犊深情,十分感人,足可摧人泪下。 久呼无果,“老叫驴”大失所望,身心疲极,托树而喘。就在此时,忽有脚步声,嚓,嚓嚓,愈响愈近。有人,朝“老叫驴”走来。 “谁?” 无应答。 却见一条黑影,象竹竿,象鬼魅。近了,才模糊瞧见,是个贼,截路的贼。贼脸上,蒙着面,能看见的,只有俩眼窟窿,目露凶光,碧绿幽蓝。后背着双手,或许,贼手握单刀;或许,是一只破枪。不管什么家伙儿,都是,要命的物件。贼,一声不吭,“啪”,就打脑袋。“老叫驴”大惊,本能一闪。然,毕竟垂垂老矣,脚腿不灵,闪过脑袋,没躲过肩膀,肩头楞疼。为保老命,奋起抗争,聚浑身之力,弓腰,出手,抱住贼腿,大呼,小杂种,小老儿跟你,拚了。“吭哧”,咬了一口,怎奈,牙齿稀疏,贼,丝毫无伤,飞起一脚,直奔其胸。妈呀,一声惨呼,“老叫驴”中招,倒地,滚出五步,方停。贼抢步上前,一拎“老叫驴”衣领,沉声道:“别吼吼,要想活命,把钱拿来。”贼按住“老叫驴”,上下遍搜,然,就几个毛毛而已。贼大怒:“穷鬼,白费老子力气,废了你!”拨出匕首,欲下杀手。“老叫驴”高喊,救命,救命啊! “喂,住手。猴儿,别他妈惹事,咱只抢钱,不要命,懂吗?”一贼已难挡,又来一贼,还是贼首,吾命休矣。然细细一品,后来这贼声音,极熟,对,对啦,是他,“小叫驴”,我的儿。于是,大喜,拚命大喊:“儿啊,我是你爹。”贼首一听,火冒三丈,猛揣一脚,骂道:“喷,老不死,我倒是,你爹。” “老叫驴”大急,心酸,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哽咽道:“儿呀,我,我真是你爹。姓郝,黎城东山沟的,叫郝老三。外号,老叫驴。”贼首一听:“哟,这声音,倒是很熟。”凑到跟前,打亮手电筒,一照,大惊失色:“可不是吗?是我爹,老叫驴,暴脾气。”熄灯,起身,后退,转身,一气呵成:“哥儿们,风紧,扯乎。” “咋啦?先废了他再说。”蒙面贼不解。 “啪!”一个耳光,脆响,猴儿脸颊上,多了五个手印,一热,继而,火辣辣的,生疼。于是,大怒:“操你妈,咋不分里外?敢扇大爷耳光。”刀一挺,要火拚。贼首错步,拧腰,避开刀尖,飞起连环腿,连踢贼猴两脚。咬牙,咯嘣嘣响:“妈的,他是我爹。” “啊?你,你他妈,咋不早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贼猴闻听此言,大恐,一拉贼首:“兄弟,走。” 于是,两贼,一溜烟,跑了。 “老叫驴”大急,拚命爬起,紧追,死声呼叫:“我儿啊,别跑,跟爹回家,爹,再也不揍了。” 远远地,传来“小叫驴”的声音:“喂,老东西,过去,你是我爹,不差。现在,一刀两断,放你一马,算是投报,养育之恩。下次碰上,对不起,六亲不认,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再见。” “娘哎,我郝老三,上辈作甚孽了?报应,报应啊!千不该,万不该,用棍揍他,这回,真完啦。” “老叫驴”腿一软,倒地不起。 晚了。 要知现在,何必当初? (此文曾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载《黎城报》)
补充内容 (2016-5-25 17:11):
老榆木,实名徐得荣,男,59岁,山西省长治市黎城县人,长期在县委办任文秘,后在县总工会任副主席,退居二线后兼任黎城县三晋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从八十年代开始发表新闻报道、通讯、报告文学、小说、诗歌、论文、随笔、杂文等。目前致力于长篇。附:本人工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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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内容 (2016-5-25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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