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实在是太黑。 黑头发,黑皮肤,黑眼眶。不干不净的衣服,衬着黑色的气质。不知他的心思到底黑不黑?那可没人真正看见过。 “老黑,你的碗!”邻居白妹说。 白妹是个锉胖子,圆圆的脸,圆圆的肚,圆圆的胳膊,圆圆的腿儿。说起话来脆响脆响的。 “啊,我的碗呀!我把这吃饭的家伙给忘了,就连吃饭没吃饭也记不清了。”老黑喃喃地说,并不表示谢意。 “给,吃饭的槽槽都忘了。老了不是?把猪饭还记得清的很!”白妹砰地一下把碗给老黑扔在了桌上。 “说胖你还喘了。我喂我的猪,学生娃不吃倒掉的那‘营养餐’,倒到下水道怪可惜的,弄回去也不冲撞他谁呀!”老黑周内午饭请回一桶半桶残渣剩饭,是他每天的必修之课。有人同情他,说他日子过得勤谨;有人说他爱占便宜,粘摸集体的利益。 白妹火气挺大:“黑子,今天把你不叫啥了。”原来他们远近还有些亲戚,曲里拐弯的旁人都知道,她平常对老黑是挺尊重的,不叫啥不说话的。 “我胖是我的福气,营养好,白富美。你看,”说着白妹捋起了袖子,攥紧了拳头,蜷起了胳臂,那肉乎乎的小胳膊暴起了硕大的一块肌肉。 老黑弯腰放下正准备提上电动车的那个盛满饭汤的塑料桶,直起一半的身子就往白妹的肌肉跟前凑,嘴里嘟囔着:“肥肉还聚成块了……” 话没说完,老黑的黑眼眶就挨了重重的一拳。栽倒在地的一刻,老黑好像觉得自己的眼睛像是熊猫眼了,眼珠肯定不紫便白,跛子老婆肯定会更疼他。 白妹一看闯了祸,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不等别人劝,便奔上三楼趴在床上“碾米”——哭个没停。 老黑去叫门,她没有给开。 白妹的脾性大,也很注意养生,瑜伽、气功加慢跑,耐力是有,没的说。和男人们在一起,天南海北,唾沫星乱溅。偶尔也有睡两天不吃饭,谁也不理的毛病。 今天看来是休息日,不知啥时才能起来。 “妈妈,开门!放学咋不接我来。”白妹听到儿子脆活的声音,一骨碌爬起身来一看,天已经黑了,原来自己已经睡了大半天。 “妈妈,”儿子的喊声未断,白妹已经拉开了房门,看到儿子手里拎着一个装满糖果瓜子的塑料袋,她惊异的看着儿子。 还有令白妹更惊异的事,儿子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是老黑,憨憨地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2016/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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