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 一夜的雨声，交织着电闪雷鸣声折腾得我整夜几乎没有合眼。早晨起来送儿子上完学，迅速返回家里，想着好好补一觉。刚躺下闭上眼睛，就被楼道里的一阵阵小孩子的嬉闹声惊醒，一股无名之火迅速窜上了头顶，冲过去推开房门，正想要大喊一声制止住，话到了嘴边刚要脱口而出时，却被眼前呈现的一副画面所感染…… 狭小昏暗的过道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靠着过道一侧的水泥墙蹲坐在地上，两只胳膊环搂着一个挥舞着双手，欢呼雀跃的小男孩，紧贴着他的地面上，还有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滚爬在一块小方毯上扭打，嬉闹着。两个小家伙每扭动一下身子，铺在身下的小毯子也会跟随着扭动一下，旁边的爷爷慌忙拽住毯子，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小心点儿，小心点儿，别坐地上把小屁屁冰着了…… 突然想起了美国某著名哲学家的一句名言：每一代人总是在反抗自己的父辈，却和祖父交上了朋友。 爷爷留给我的记忆非常少，我上小学二年级时爷爷就去世了，那时我才八岁，在对爷爷仅有的记忆当中，爷爷是当地很有名气的大木匠，收了有很多很多的徒弟，当中还包括我的两个叔叔。爷爷穿的黑色大裆裤给我留下的记忆最深刻，在腰间缠上一圈后，很熟练的系上一根手指头粗细，上面布满了全都是长短不一线头的布绳子，两只裤腿也是分别缠绕一圈后用同样的方法从脚腕处扎起来。印象当中，爷爷整天就背靠着院子里的土墙蹲坐在地上晒太阳，抽旱烟，熬茶喝。一只近乎掉光了漆的，几乎快要分辨不出来颜色的白色搪瓷缸子，用一根略微粗点儿的铁丝顺着缸子顶端的部位用力缠绕，固定上几圈，这便是爷爷留在我记忆当中多少年来都用来熬茶喝的宝贝茶具了。爷爷猛的连续吸上几口旱烟后，迅速端起熬好的茶水一边用力吹着，一边大口的一顿饱喝，那种样子无比的贪婪和享受。茶缸还没放下，爷爷便大咳不止，头和身体也会伴随剧烈的咳嗽声猛烈的颤抖几下……偶尔，爷爷也会端起茶缸喂我喝几口，茶水刚进嘴里，我就使劲儿的往出吐，一块儿吐出来的还有好多跟茶水一块儿喝进去的茶叶梗子。至今，我还能记得那种特别苦，特别浓烈的茶水味道，以至于到现在我都对喝茶怀有恐惧心理。爷爷见我苦的不停吐舌头，很吃力的扶着墙站起来，拉着我的小手进了我们和奶奶住的窑洞，窑洞里的炕上，紧挨着贴着窗花的窗户一端的正中间位置，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小炕桌，爷爷伸出略为有些颤巍巍的双手拉开炕桌侧面的小抽屉不断的摸索着什么，半晌，摸索出来一个小塑料袋子递过来给我，神秘又骄傲的冲我笑一下，我迅速打开来，原来是几根香蕉和糖果还有几块点心。爷爷使劲儿的说“快吃，快吃”。我知道这些都是爷爷的徒弟们送来孝敬给爷爷的，他不舍得吃都偷偷攒起来了。 爷爷有五个儿子，其中两个还是爷爷的徒弟。记忆当中，两个叔叔经常和别的徒弟们一起给爷爷请安磕头，小心翼翼的向爷爷请教着自己不懂的活儿。包括父亲和另外的两个叔叔也都是要在每年爷爷的寿辰之时，大年三十晚上磕头敬茶的。但记忆当中，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和几个叔叔跟爷爷近距离的交谈、聊天过。也从没有看见过爷爷的笑容。甚至他们在面对爷爷的时候都从来没有站直过，总是表现出一副很恭敬，很畏惧的模样。 晚上一大家子都睡着了，爷爷却自己在后院里开始点着煤油灯干活儿，都是在做一些很精细的木质家具品，后来才知道，爷爷做这些是要让奶奶拿去县城换钱回来供几个还在上学的叔叔和姑姑交学费用。小时候半夜睡醒，我几乎没有在炕上看到过爷爷的身影，印象当中他都是在夜里干活，时常为了节省煤油、电，便会借着月光干到天亮…… 我的父亲，大伯和另外的一个叔叔都是大学毕业，但可能是受那个“父为子纲”时代教育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受爷爷的影响，他们都表现出来的只有沉默和一脸的严肃。从小到大，虽然我能感受到父亲对我们姐弟三人的爱很深很深，但相互之间却几乎没有过太多的交流。小时候见过父亲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每当我考试成绩好的时候，父亲就会开心的摸摸我的头，让母亲给我煮个鸡蛋吃。再有就是每个月，都会看见父亲兴冲冲的拿着刚领到的工资交到母亲手里，一遍遍的叮嘱母亲存放好给我们交学费用。几百来块钱，都会让父亲和母亲数上一遍又一遍，绽放在脸上的是发自内心的知足和喜悦。 在我的印象当中，父亲是非常坚强，高大的那种。是从来没有，也从不会流泪的那种男人。我出嫁那天，父亲一直埋头不愿意跟我说话，但却在一旁不停地招呼送亲的客人，并不停的反复交代着什么，我几次看父亲，他都有意在回避着我，直到车将要启动，驶出的那一刻，我摇下车窗叫了一声爸，倾刻间父亲的眼泪夺眶出来，但迅速转身返回了屋子…… 儿子今年12岁了，从生下来就喜欢爬在他爸爸的背上骑马玩儿，他爸爸更是乐此不彼的驮着儿子不厌其烦，满头大汗的一圈圈爬着。父子俩整天都是在一起嘻嘻打闹。下围棋、跆拳道、游泳，拼乐高都是父子俩一块儿来完成。两个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有时候甚至感觉到他们不像是父子，更像是好朋友，像兄弟一般。 在那个“父为子纲”时代的影响和教育下，父亲的爱常常是深藏在内心很少表露的，可是他们对子女的拳拳之心并不会少一丝一毫。那种习惯于内敛的父爱是一样的伟大、真挚和无私！ 人， 在拥有思想的瞬间，是幸福的；在拥有感受的快意时，是幸福的；在拥有父爱的时候也是幸福的！ 古人云：“父之美德，儿之遗产！”一个好父亲胜过一百个好老师。 但，无论是出生在哪个年代的父亲，也无论父亲有着怎样的性格和与我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沟通方式……但那种由内至外散发出的浓浓父爱却是一样的真挚感人，一样的深厚绵长！ 被风雨垒起的岁月，深刻在父亲的额角上，深深的勾勒出智慧和人生。落花意已去，父亲的风采不再依然，早已逝去的痕迹被遍地的枯叶覆盖，岁月，是如此的匆忙和残酷…… 在此，用一首小诗来表达我的父爱：
不远处 黄昏下 父亲携着我的小手看夕阳落下 染成了红霞的天边 好似父亲眼神中 流露出对我的期待 而我 却不敢直视父亲的双眸 夕阳落下 浩瀚涌动的云彩 变的异常富有柔情 像是父亲对我倾注一生 浓浓的爱意 没想克制住这幸福的泪水 父爱 是这余晖下保留的温存 是一种默默无闻
作 者 简 介：
王洁 女 35岁 从事 文化传媒工作。 喜好摄影、写作、书法、旅游。曾荣获《捐资助学爱心大使》称号。在企业内刊发表过诗歌《谁从大唐舞来》、《人在画中》、《大秦岭》、《那夜》等十余首。曾参与记录片《仙道太白山》上下集、《帝都咸阳》、《大话韩城》的统筹与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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