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强散文】收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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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330 | 回复2 | 2016-6-19 20:42: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王国强 于 2016-6-19 20:45 编辑

      芒种一过,关中平原便进入火热的收麦季节。截止夏至,从潼关到宝鸡,从东到西,田地里黄澄澄、金灿灿的的麦子便会被依次收割光尽,代之而起的是嫩绿、嫩绿刚从地皮钻出不久的包谷苗,绿油油一片,在清晨露水地浸润之下,显得那么晶莹、透亮,惹人怜爱。而这时分,南北两山的麦子才正式开始了收割。我的家乡麟游属于北山,收麦要比川道、平原晚十天、半个月不等,每逢这个时节,看到街道旁有晾晒下刚收割的麦子,看到农人们挥汗如雨,丰收喜悦的情景,我不由会想起奶奶,想起爸爸、妈妈、哥哥、大姐和二姐,想想起自己年少时收麦子的情景......
       最初的记忆莫过于端午节后的磨白面吧!因为在自己童年的最初记忆中,时间观念还是比较模糊,不是以年月日区分的,而是以一个个期盼而又难忘的节日贯穿其中。过大年领红包、穿新衣,正月十五游灯笼、吃元宵,二月二炒豆子、爆米花,端午节吃豆糕、戴香包.....而端午节后,便就到了磨白面的时日了。磨白面常常是奶奶带我去的,奶奶领着我,先来到屋子最里面的那个小粮屯旁,一边揭下粮屯上的泥皮,一边笑盈盈地说道:
       “盛好麦,磨白面,收麦子喽!”
       我弯着头不解地问奶奶:
      “奶奶,麦还绿着呢,你咋嚷着说要收麦子了?”
       这时奶奶已揭掉了粮屯上的泥皮,正用个马勺一马勺一马勺地往口袋里装麦子,她好似还沉浸于无尽的快乐和愉悦之中,继续笑着说道:
     “端午一过,气温回升得快,这麦子呢一天一个颜色,说黄就黄了,这庄稼汉人盼了一年了,不就是盼着收麦,盼着有个好收成吗?这可是咱庄稼汉人的‘年’呀,其实比‘年’还隆重,所以咱要拿出家藏最好的麦子磨白面、蒸白馍,准备收麦子。”
      我点了点头。我清楚地记得,这个粮屯只有过年和收麦之前才会打开的,看来收麦的日子确实为期不晚了。
       白面是何时磨回来的,是如何磨的,我已不感兴趣了,也早已忘于脑后了,我只感这天气说热便立马热了起来,而哥哥、姐姐们也突然有一天放学回家后高兴地宣布,他们放收麦假了。
       清晨一大早,酣睡中的我忽然被二姐急促的 呼喊声吵醒:“小弟,小弟,快起床,拾麦子走,咱姐和咱哥都走了。”我一骨碌爬将起来,穿上衣服,洗了把脸,跟着二姐向田地里赶去。因为我对二姐提前说过,今年拾麦,自己一定要参加,而且每天都要参加,虽然我当时只有五岁,但我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那天,全队社员集中收割东岸地的麦子,当我和二姐赶到东岸地畔时,日头已经老高了,红红的太阳已把金辉洒满了整片大地。东岸地连片要一百多亩,远远望去,迎风摆动的麦浪在旭日地照耀之下好似一片金色的海洋。头戴草帽的社员正一字排开,他们时而弯腰割麦,时而直起身子打麦绳,时而蹲下来捆麦,时而又站起来把捆好的麦子立起来。原来大家都在私下里“互相较量”,搞
割麦比赛呢!比赛谁割麦又快又干净,麦捆子打得紧,摆得又整齐。此时,麦子已被割掉一大片,割过麦子的空地上,一伙半大孩子四散分开正在麦地里低头拾麦子,我老远就看到了哥哥和大姐。“哥,姐,我也来拾麦子了!”我挥舞着手高兴地喊道。我稚嫩的童声伴随着夏日习习的清风传向远方,传到哥哥和大姐的耳畔,他俩同样也向我和二姐挥舞着手。同时我也看到了不远处割麦子的爸爸和妈妈,他俩转过身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毛巾一边擦汗水,一边望着我和二姐 微笑着。这一幕就这么一下子深深地烙在我脑海深处,多少年来,一直不能忘怀,每每回想起来,感到是那么温馨,那么甜蜜。
       那个夏季 ,哥哥、大姐、二姐、和我所拾的麦子竟堆满了一间柴房。一个天气晴好的中午,我们在院子里铺了一张大油纸,将所拾的麦子从柴房取出,剪下麦穗。剪子不够,我们到邻居家去借,先是哥哥、大姐、二姐和我一起剪,后来爸爸、妈妈也加入到我们剪麦穗的行列。“咔嚓、咔嚓,”随着剪子地一张一合,一撮撮麦穗从我们的手中脱离麦秆跌落而下。日头从偏东转为端正,又从端正渐渐转为偏西,当系着围裙的奶奶笑呵呵地走到我们面前,说:“午饭做好了,该吃饭了。”这时我们才发现剪下的麦穗已堆成了一座“小山”。午饭吃过后,我们没有歇息,继续剪麦穗。直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才将全部麦穗剪完。第二天,我们轮番将剪下的麦穗一遍遍捶打,妈妈又将打下的麦子一簸箕一簸箕簸尽,如此忙乎了整整三天,总算将所拾的麦子收拾干净,用斗一量,竟收获了四斗多,这令爸爸、妈妈非常高兴,连连夸我们懂事、能干,因为这可是我们全家两个半月的口粮呀!
       第二年,响应国家政策,队里实行了生产承包责任制,爸爸当年便承包了二十四亩地,且全部种成小麦。到了第三年的收麦时节,爸爸、妈妈带着十六岁的哥哥、十三岁的大姐,还有十岁的二姐整整割了近半个月,才将麦子割完。麦子割完后便是碾场,一场接一场,雇别人的拖拉机碾,如此又是十多天,总共碾了七场,待麦子晒干保管一统计,竟有十五石之多。那年冬天,爸爸雇佣两辆手扶拖拉机,卖掉十石麦子,用卖麦子的钱盖成了六间砖瓦房。那一年的记忆中,父亲的脊背晒黑了,最后竟蜕了一层皮,母亲的皱纹增多了,无形中更增添许多白头发;那一年,全队的人都说哥哥、大姐、二姐和我是全队最懂事最能干的好孩子;那一年我们家搬离了原来所居住的土窑洞,住上了砖瓦房;那一年,小小的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是丰收的麦子让我们家脱了贫,收麦是庄稼人一年的希望,也是庄家人的精神追求和寄托!
      随着年月地渐长, 我也逐步学会了与收麦相关的种种技术,割麦、捆麦、摊场、翻场、扬场,等等。每逢收麦之季,看着黄澄澄的麦子迎风摆浪,我的心里便莫名地兴奋、激动。“嚓、嚓,”当一片片麦子在我锋利的镰刀下倒下,捆成捆,装上车,拉进了打麦场,当晶莹玉珠的麦粒在脱粒机和风车的轰鸣声中跳跃而出,当我一次又一次面对父老乡亲喜悦的面孔,听他们说,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呀!我默默地在心里自语道:收麦喽!收麦喽!
    数年后,我高中毕业,离开了家乡,收麦之类的农活便很少再干了。时光如梭,转眼近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家乡,小麦种植已步入了机械化行列,像拾麦、割麦、碾场、翻场的劳作方式早已变成历史的痕迹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在这收麦之季,我却想起了许多有关与收麦的往事,且将它写了下来,也算作是一种追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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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国强,陕西麟游人,自幼酷爱文学,作品散见于宝鸡日报,现就职于该县某事业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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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雁 | 2016-6-22 10:24:09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年月地渐长, 我也逐步学会了与收麦相关的种种技术,割麦、捆麦、摊场、翻场、扬场,等等。每逢收麦之季,看着黄澄澄的麦子迎风摆浪,我的心里便莫名地兴奋、激动。“嚓、嚓,”当一片片麦子在我锋利的镰刀下倒下,捆成捆,装上车,拉进了打麦场,当晶莹玉珠的麦粒在脱粒机和风车的轰鸣声中跳跃而出,当我一次又一次面对父老乡亲喜悦的面孔,听他们说,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呀!我默默地在心里自语道:收麦喽!收麦喽!
    数年后,我高中毕业,离开了家乡,收麦之类的农活便很少再干了。时光如梭,转眼近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家乡,小麦种植已步入了机械化行列,像拾麦、割麦、碾场、翻场的劳作方式早已变成历史的痕迹一去不复返了。然而,在这个炎热的夏季里,在这收麦之季,我却想起了许多有关与收麦的往事,且将它写了下来,也算作是一种追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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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雁 | 2016-6-22 10:24:26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意味丰富的好文章。
提议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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