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征文】【李心一随笔】夜

夜

文/李心一

    夜晚，站在河边的沙滩上，特别是在深冬的夜晚，应该是以前没有过的经历。我能看清水面，也能听到上面咕咕的流水声。无论是怎样的冷，好像都不能影响到这欢快的声音，如果仔细的聆听，人不由的配以美好的画面：精灵欢舞着、跳跃着，它们显然对寒冷的陌生的，这使得这些水的精灵，变的格外的灵动。智慧的人儿呀，你能否构建出这样的画面，在冷峭的夜晚，四周异常的荒芜，只有一种声音、只有一种姿态，你难道不会和我一样，被这可爱的东西所感染？

    细细的沙子踩上去格外的柔软，也只有在这样的片刻，人才能体会到脚是自己的一部分，也才能恍然间，以一种格外的细腻，体验到由脚丫丫向上传递的柔软的感觉，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寒冷怎会冻结人那炽热的感受！每迈出一小步，整个人的细胞都变的酥酥的，而且有种轻柔的质感，仿佛就似那薄薄的一层足矣唤醒人的东西被触动了一样。如果人的意识被这种感觉所填充，那么关于此刻的空气，人就不那么在乎了。

    四面环绕的山，应该是在睡眠之中了，山的生机在此刻是被人体验到的，而不是观察出来的。最起码我这样认为。光线影戳的位置，只能看到轮廓，剩下的都是人的大脑不由自主的添加上去的，因为蠕动的思绪，急切的想聆听山的呼吸。对于人来说，最强烈的震撼莫过于他能在某一个瞬间触摸到另一个生命，就像一个女人刚生下孩子，第一次看到孩子的模样，意识在这种氛围完全会被心灵深处的东西所摧毁。你会放下思考，放下判断，你就以包围的姿态环抱着这新的生命，你体会到自己心灵无边的温柔慢慢泛起，你就想贪婪的渗透至另一个生命体当中。可即便如此，你好像感觉还不够似得。

    山的肃然，水的灵动，我不能在完全意义上去描述它们。人没有办法在这种豁然和广阔的寂静之中去分析什么，只是在某个位置上静静的站着，这种寂静就开始发生作用。实际上，人真正的进入寂静之中时，先前一定是躁动不安的，这种躁动是由外在引起的，它已经超越了人在意识上对于安静的理解和诠释，但是心灵却深知它的含义。这样的过程搅动人狂热的情绪，仿佛突然间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所有人都在期盼的世界。当它稍稍沉落时，安宁、柔和与欣喜才悄悄的升起。如果有另外一个人看着你，那势必会从他的眼睛之中，看到一个全然的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被撕开只剩下最淳朴特质的人。

    叫嚣只在人群之中才有意义，在此刻，在这个深冬的夜晚，一个，就是所有！自然本身的厚重与丰富，早已以某种方式载入人的身体和心灵，即使是呼吸，在这种氛围之下，都变的清晰和生动。原本在大脑当中储存的冷清和孤寂，你只要将视线绕过山脊，就会看到罕见的月亮。真的，天空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除了圆盘似得月亮和它身边的几颗星星，剩下的都是蓝色。可是，你怎么来诠释这里有冷清和孤寂了？水、沙子、山、月亮、星星，每一个都是恰在好处，如果我伸手能拨动那山或者那月亮，那我必然是孤寂的，我也身处在冷清当中。事实显然不是。

    人只在那里站着，就那么站着。他已经放弃了任何他以为好的、可以的动作。空气如同传递讯息的网，谁知道它在诉说什么，又在传递着什么，就像人忘记这是夜晚，这是深冬的夜晚一样，一切都在潜移默化的进行。你不能说生命是静止的。那么流动的，又岂止那潺潺河水。如果脚步不再是脚步，而是对于沙子的警觉；如果眼睛不再是抽象，而是月亮本身，那人也就并非是人自持的自己了。



李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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