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断悬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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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郭国岭 于 2016-7-7 17:1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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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断悬崖


                                                                                         一

         聂凤岐的家乡在陕北榆林乡下,老伴丁三巧是他的结发妻子。在战争年代的艰苦岁月里,他们风雨同舟,相濡以沫。在和平年代里,他们更是恩爱如初。夫妇的最大缺憾是,已到年逾不惑的年龄,始终没有生育。就在六〇年的冬天,家乡一个本家,因子女太多,抚养不起,将出生三个月的女儿过继给了他们。夫妇俩当然喜出望外,视若己出,珍爱如掌上明珠,给她取名“姣姣”。还专门雇了一个保姆,来照料她。
       姣姣到了六七岁,已是一个聪明乖巧,惹人疼爱的小女孩了。聂凤岐夫妇,一则是发自内心地喜爱姣姣,二则愈不是亲生,愈要更加娇宠,免得别人说闲话。对姣姣,可谓娇生惯养,百依百顺。
       该上学读书了,问题来了。姣姣虽然聪明伶俐,就是读书不专心。加上当时那种特殊的社会环境,聂凤岐作为当权派三天两头被揪斗,丁三巧终日里惶惶不安,很难静下心来照顾到孩子的学习。小学的基础没有打好,更重要的是没有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后来,随着年龄的渐长,特别爱穿,爱打扮,学习就更不用心了。衣服在班里是最时尚的,模样是班里最漂亮的,学习成绩就不那么乐观了,总是在全班倒数第五名以内沉浮。一个良好习惯养成不易,一个不好的习惯纠正也难。学校的老师着急,聂凤岐丁三巧夫妇更着急。做了些努力,但收效甚微。学习上,干脆随她了。只要其他方面不走邪道就行。就这样,勉强混到初中毕业,没有考上普通高中,去一个职业中学学幼教。
        娇娇学习虽不用功,但心地善良,为人热情而富有爱心。并且俊俏活泼,能歌善舞,和同学很合得来。幼教毕业,参加工作后,还颇受领导和家长好评。得知这一情况,聂凤岐夫妇不禁喜上眉梢。一个女孩子家,有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将来再招个本本分分的上门女婿,也是蛮不错的。还没等老两口高兴几天,让他们担忧的事也跟随而来。因为家庭背景和人脉关系,加之娇娇本人漂亮而善于交际,便成了幼儿园的“封面人物”。幼儿园的某些难题,还要靠她打通关节,疏通关系。她正值情窦初开春情涌动的妙龄,粉面桃腮,体格风骚,又那么热情单纯,这样在社会上张扬,难免不引起一些狂蜂浪蝶的关注。果然,有一双罪恶的黑手,浑然不觉间,已经向她伸来。
        那是七九年九月初的一天,临近吃午饭了,她骑着自行车办完事来到幼儿园门口,刚下车,听到背后有人热情地说了声:“老师好!”
       她原以为是小朋友的家长,扭头一看,却并不认识。这是一位青年男子,中上等个头,大约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匀称,五官端正,文质彬彬,一身书卷气。乍一看,便有了三分好感。
     “我是幼儿园的老师,您有事吗?”她微笑着点点头说。
     “我是蓓蕾书社的,大概你们在报纸上看到我们的广告了。我们最近策划出版一套供幼儿园大班和小学一二年级小朋友阅读的书籍,分上中下三册。一套七块五毛钱,可谓物美价廉。广告刊出后,才两个礼拜,我们已收到从全国各地发来的订单数千份。你看,这是我们书社出版的幼教小教图书。”那青年说着,从一个绿色挎包里,取出五六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递到姣姣手里。
         姣姣将小册子随便翻了翻,说:“还蛮吸引人的,你们的书社就在西安市吗?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不不,我们的书社不在西安。总社在上海,很多省市有分社,西安也准备设个分社。我来西安是做筹备分社的前期工作,也算是此行任务之一了。”  
        “看来,到幼儿园,想让我们订阅你们的书籍是任务之二了?”
         小伙子微微含笑,点点头说:“也算是吧。”
       “嘻嘻,有没有之三之四呀?”两人还没说几句话,姣姣就这么俏皮一笑,很快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当然有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郑,郑强。郑重其事的郑,富强的强。老师贵姓?”
        “哦,”姣姣避而不答,迟疑了一下,说,“看你斯斯文文的,蛮有学问的样子。是书社的大笔杆子吧?”
       “嘿嘿,谈不上。算是粗通文墨吧。”郑强说着,又从挎包里掏出几张报纸,说,“这是最近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您看看,多提宝贵意见啊!”
       “都是长篇大论啊!才子,真是大才子。哟,还有当地的报纸呢!”姣姣接过报纸,一边翻阅,一边赞叹,又轻轻叹口气说,“我们孙园长经常在大会小会上讲:‘我们幼教工作者,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是学前教育的先行者,实践者;更是幼儿教育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总结、提炼推广者。我们要把工作实践中的点点滴滴经验体会及时记录下来,给报刊多写写稿子。借以宣传介绍我们的幼儿园,扩大社会影响力。’她还在私下鼓励我,‘姣姣,你是专业学校出身,有一定的理论基础。在幼儿教育、学前教育报刊多发表发表文章,对增强咱幼儿园的知名度有帮助,对你个人的成长进步也有促进嘛!’嘻嘻,她还真把我当盘菜了,可我哪有那两把刷子哟!跑跑颠颠还可以,要我坐下来写文章,可就赶着鸭子上架了。”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关键看你们幼儿园有没有真材实料,可不敢在报刊杂志上瞎吹乎哟!”郑强一脸诚恳地说。
     “ 嗯,一看你就是一个一身正气,稳稳当当的正人君子。不像社会上那些哗众取宠,油腔滑调的浮浪子弟。”姣姣嫣然一笑,说,“你放心吧!我们幼儿园在全市虽然谈不上出类拔萃,也算是比较优秀的。先进幼教人物,典范案例还是有一些的。自己做做总结也可以头头是道,就是没有能耐上报刊杂志。如果方便,下午让孙园长给您谈谈情况如何?”
       “这么说,你是想让我来帮这个忙了?”郑强含笑说。
       “是啊!郑大哥,您就帮帮小妹嘛!”姣姣扭着纤柔的腰肢,娇嗲地说着,伸出洁白纤柔的小手,“我叫聂姣姣。”
       “原来是姣姣妹妹,”郑强急忙向前,用两只手捧住她的小手,意味深长地说,“如果我答应帮忙,妹妹如何报答哥哥呢?”
       “报答你?”姣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把手从他的掌心里轻轻抽了出来。
       “至少请哥哥吃个饭吧!”
       “哦,那没问题。现在我就领你去。”
       “哈哈,我逗你呢!都是哥哥请妹妹,哪有妹妹请哥哥的道理。”
       “可是,妹妹请哥哥帮忙啊!”
       “哥哥一个南方人,在西安人生地不熟,以后麻烦妹妹的事多着呢!我领你去个地方,那里有女孩子喜欢吃的东西。”
          两个人吃过午饭,约好下午三点半钟,郑强来幼儿园,听孙园长介绍情况,并做些必要的采访。
        “姣姣,你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能随便和一个陌生男子去吃饭呢?”当孙园长听姣姣说她跟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吃午饭,便皱起了眉头。幼儿园女孩子多,特别是像姣姣这样,幼稚单纯,乍出校门,刚刚走向社会的女孩子,更让她操心。
       “园长,我也是为咱们幼儿园的工作和发展着想嘛!”于是,把遇到郑强的来龙去脉,以及他来西安发展规划的事详细叙说了一番。
         孙园长五十多岁,从事幼教工作三十多年了,已经到了船到码头车到站的年龄。有很多人到了这个时候,往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守好摊子,落得个安全着陆。孙园长则不然,她要在工作岗位的最后两年,奋力一搏。争取为自己的事业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为自己倾注了三十多年心血的幼儿园,留下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这年轻人的口气倒不小,他真有把握,自己写的东西报刊杂志一定会用?是骡子是马,那就牵出来溜溜看吧!”孙园长嘴里这样讲,其实已经动心了。自己抓紧时间做了认真准备,也向园中相关人员做了安排。
          郑强很守时,三点半准时到达幼儿园。听了孙园长介绍,又找了几位员工了解具体细节情况,眼看六点钟了,才算告一段落。
       “孙园长,这次重点就写你了。三十多年如一日,坚守在幼教工作岗位上,精心培养祖国的下一代,难能可贵,事迹也十分感人。”郑强一脸钦佩,诚恳地对孙园长说。
        “这都是份内的工作嘛,都是些陈芝麻烂豆子的事情。马尾穿豆腐,提不得的。重点还是放在宣传幼儿园上吧!”孙园长满脸带笑,谦虚地说。
         “孙园长,搞新闻写作,一定要实事求是。您的事迹比较翔实,这次就写您了。至于幼儿园的宣传,通过写您,以点带面嘛!我得赶紧回去写稿子了,一周内见报。争取最新一期幼儿教育杂志上也能看到。”郑强说着,收拾自己的挎包,准备要走。
        “小郑啊,你给我们帮这大忙,总得请你吃个饭吧!”孙园长说。
      “孙园长,您太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我中午给这位小聂老师说了,以后我麻烦你们的事更多呢!再说我们搞文字工作的,一旦发现好的写作素材,就十分兴奋,不把文章写出来,寝食难安啊!哈哈,这也算职业病吧!”郑强笑着说。
       “有出息,有出息,真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你的事姣姣都给我讲了。订书的事,我们幼儿园可以根据需要订一些,再向小朋友的家长做些宣传,我还认识几位其他幼儿园的园长,也向她们推荐一下。至于你们在西安筹备分社的事,姣姣在不影响幼儿园工作的前提下,可以帮你疏通一下关系。何况,她,”孙园长本想把姣姣父亲的人脉影响力说出来,后来还是硬生生地把想说的话咽下去,只是抿嘴儿一笑,接着说,“她可是我们幼儿园的外交部长啊!”
       “好啊,今后要请聂老师多多关照啊!”郑强转脸儿对姣姣微笑着点点头儿说。
      “郑大哥,对我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姣姣又向孙园长说,“园长,怎么也不能让郑大哥饿着肚子写文章吧?还是我陪他简单吃点儿东西吧!另外,我还想向郑大哥学习学习写作呢!”
      “向他学写作?好,好。年轻人好学上进是件好事,而且你一旦开笔,以后也就方便多了。”孙园长犹豫了一下,还是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靓男俊女,在一块儿研究文章,耳鬓厮磨间,难免会闹出别的什么故事来。转念又想,姣姣也二十来岁的人了。郑强有才气有相貌,又那么彬彬有礼,老成持重。即便两人发生点儿故事,未必不是好事。只是毕竟才一面之缘,互相知之甚少。例如他的家庭和婚姻状况如何?万一惹出什么麻烦来,聂老爷子面前可不好交待。
       孙园长抬头望去,只见两个年轻人,走着走着,渐渐亲亲热热偎依而行。是喜是忧?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二


        孙园长的疑虑,还不到一个礼拜,就渐渐地雪融冰释了。郑强到幼儿园采访的第三天,姣姣就向孙园长转达了一个令她激动不已的好消息,报社已经确定用稿了。第四天刚吃过早饭,姣姣就去了书报亭。在那里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新的报纸才送到。她买了三分,急急忙忙返回幼儿园。
        孙园长故作镇定地坐在办公室里,从姣姣手里接过报纸,戴上老花镜,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把报纸铺在桌面上,仔细浏览起来。第一版没有,第二版也没有,又看第三版,又没有。
      “嘻嘻,园长,我们的文章在副刊呢!”姣姣“忒儿”笑了,走向前去,翻到副刊,指着标题,说,“瞧,在这儿呢!”
      “康乃馨的微笑?嗯,蛮有诗情画意呢!苗苗幼儿园聂姣姣,怎么署你的名字?”孙园长抬起头,从老花镜的上方,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她
      “开始我也感到不妥,不过郑大哥讲得也很有道理。”姣姣眼睛眨了眨,抿嘴笑了笑,说,“如果署郑大哥的名字,他初来乍到,西安有几个人知道郑强是谁的?这样要想一目了然,就必须在标题上想办法。要么把标题拉长,要么加副标题。这样不仅显得累赘,也太直白,影响文章的文学情趣。现在这样署名,用这样的标题,既显得含蓄优美,又让读者一看就知道是咱苗苗幼儿园的事,写得是德高望重的孙园长。”
       “ 瞧你那张小嘴儿哟,懂得还蛮多呢!”
      “这都是郑大哥告诉我的,我不过鹦鹉学舌罢了。在写稿过程中,我也谈了些自己的看法。那天,我一直陪他把稿写完。”
      “什么?陪他把稿写完?”孙园长不禁又把眉头皱了起来,“那不是已经很晚了?”
       “是的,快下一点了。”
      “你快下一点才回家?”
      “是啊,难道不回家还住在他那儿不成?嘻嘻。”
      “你还笑,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家在大街上走,这要出点儿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向你姨妈交待?聂老爷子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他更饶不过我。”
        原来,聂凤岐当时在一个地级市任副书记。姣姣职高毕业后,依顺她本人的意愿,把她安排到西安工作,寄住在她在西安工作的姨妈家里。孙园长也是榆林人,是姣姣姨妈的远房亲戚。
      “放心吧!郑大哥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他的心哪,细着呢!”姣姣说着,面颊掠过一缕淡淡的羞赧。
     “嗯,这还差不多。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晚回家了。你姨夫姨妈说你了吧?”
     “开始他们是不高兴,一个个脸儿拉得蛮长。后来听说是给幼儿园写稿子,我的名字有可能上报,他们还夸我长出息了呢?”姣姣接着说,“咱的事,郑大哥言而有信,兑现了。郑大哥的事呢?他今天下午可要来找你哟!”
       “你说订书的事吧?也落实得差不多了,几个幼儿园的,家长的,总共有百十套吧!我也正想找他好好谈谈呢!”孙园长话外有音地说。
       “还有,你不是说要我在不影响幼儿园工作的前提下,帮帮他吗?他还说教我写文章呢!”姣姣忸怩地说。
      “初步感觉,这小伙子是不错。”孙园长摘下花镜,上下打量着姣姣,轻轻叹口气,说,“我总觉得事情进行得太顺当,太理想了。当然,咱也不能怀疑一切。可毕竟对他接触时间短,不知他的根底哟!我下午和他好好谈谈再说吧!仅仅帮帮他的忙,倒问题不大。只是……”
       “还只是什么呢?不就是帮帮他嘛!”姣姣把小嘴儿一噘,接着说,“你不知道,他这个人有多么好。有学问,有教养,性格好,脾气好,特别细心,有耐心。”
       “嘿嘿,还很帅气,会体贴人,对吗?”孙园长冷笑一下,说,“还是我和他谈谈再说吧!”
        午饭后,孙园长把姣姣支派出去做别的事去了。五点半才回到幼儿园,这时,郑强已经回去半个小时了。
      “郑大哥走了?”姣姣把外出办事的情况,向孙园长简要汇报之后,紧接着就问。
      “小郑五点钟就走了,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呢!就他所说,这个小伙子各方面还是不错的。你坐下,我们也好好唠唠。”孙园长指指她办公桌旁边的椅子说。
        其实,在孙园长心目中,订书事小,把郑强本人和家庭情况了解清楚才更要紧一些。据郑强自己介绍,他是浙江杭州人。父亲是一个大型企业的中层领导,母亲在这个单位做财会工作。他今年二十五岁,在家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浙大毕业后,嫌分配的工作不理想,辞掉不干,和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办蓓蕾书社,自己闯世界来了。谈及婚恋,郑强坦言,大学时和一个女同学处过一段时间,因性格不合分手了。后来也再没遇到特别投缘的,至今还是单身。谈及会不会落叶归根,最终还是回到杭州。郑强的回答慷慨激昂,说什么好男儿应当以事业为重,志在四方。父母身边已经有哥哥姐姐照料,是鼓励他闯天下的。还说西安是十三朝帝都,人杰地灵,如果分社创办成功,他准备长期在西安发展。
       郑强的话,可以说字字句句都说到了孙园长的心坎上。是啊,聂老爷子全靠这个宝贝女儿抚慰晚年,养老送终的,突然来个小伙子想把女儿带走,就是条件再好他也不会答应。现在郑强说准备在西安谋求长期发展,可谓正中下怀。看小伙子的身材,匀匀称称,约一米七五上下,虽然不算高大,但与姣姣那袅袅娜娜 ,一米六二的玲珑娇躯,倒也般配。别说小伙子白白净净,温文尔雅,就那一口既清脆,又甜润的南方普通话,就让人感到亲切悦耳。
        看来,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点儿一见钟情的意思了。尤其是姣姣,更显得热情主动,情意绵绵。如果顺水推舟,把他们两个撮合成一对儿,为聂老爷子成全一个有才有貌,又有良好的家庭条件,还能为老爷子养老送终的乘龙快婿,岂不是一件大家皆大欢喜的美事吗?
       可是转念又想,如果小伙子说的不是真情实话呢?且不说遇到了善于伪装,专门偏财骗色的歹徒,就是遇到了见一个爱一个,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纨绔子弟,后果也不堪设想。一切都太顺利,太凑巧了。孙园长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好。主意拿定之后,她首先把郑强告诉她的话,几乎一字不漏,原原本本地向姣姣叙说了一遍。然后,沉吟了一下,关切地对姣姣说:“姣姣啊,我看你今天回家后,还是把这几天你和小郑交往的情况,给你姨妈打个招呼好。最好也让你爸爸妈妈知道一下,让他们也有个态度。”
      “孙园长,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事啊!”姣姣腮帮一红,笑了笑,说,“我与郑大哥交往,完全是为了咱幼儿园嘛!是工作关系。这碍我姨妈我爸爸妈妈什么事啊!”
     “嘿嘿,你说得也对着呢!”孙园长浅淡一笑,说,“是的,开始是工作关系。现在,稿子,他写了,咱们幼儿园也上报纸了。他们的书,咱们也订了。咱们幼儿园的事,应当告一段落了。下面就是帮他筹备分社的事了,当时我脑子一热,也没考虑那么多。现在想来,当时的决定有点儿欠妥。不是不应当帮他,只是他筹备分社要筹备到何年何月?说不定,他还真的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呢!他一个单身汉,你一个姑娘家,孤男寡女,如果你确实单纯地就想帮帮他,我看再继续下去不太合适。不如让刘老师去,她退休后待在家里也没事,身体还硬朗。她的活动交际能力和社会经验,那可是有点儿名气的哟!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撤出来,明天就把刘老师介绍给他。你再仔细地,慎重地考虑一下。到底是刘老师去,还是你继续帮他?如果你继续帮他,就必须告诉你姨妈,必须让你爸爸妈妈知道。两个选择,主意你自己拿。”
       说到这里,孙园长偷眼看看姣姣,心想:“小丫头,哼,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还想瞒得住我?现在就给你来个一针见血。”
      果然,姣姣眼睛眨巴两下,眼圈泛红,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眼眶。沉思了一会儿,不自然地笑了笑,说:“园长,孙阿姨,事到如今,也不必瞒你了。你刚才说的情况,郑大哥已经告诉我了。其实,我并不在乎他是农村的还是城市的,也不计较他的家庭背景如何。我喜欢的是他的人,他的才气和人品。另外,我们两个性格脾气也蛮合得来。不过,毕竟接触时间短了点儿,说我们现在就如何如何,有点儿为时过早。让我马上就告诉家人,可我怎么说呢?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爸爸性子又急,说不定会让我回到他身边去。我确实不想离开西安,我爸爸也说过,他将来要离休到西安。孙阿姨,你再给我点儿时间。到那时,我感到应当离开他,就让刘老师去。如果感到继续下去合适,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家人不迟。”
     “唉,也好吧,女孩子啊!”孙园长叹了口气,说,“我也是从年轻时代过来的,理解你。但是,阿姨比你多吃了几十年咸盐,对男人了解更多一些。他毕竟是外地人,咱不知根底啊!我给你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内,你遇到什么事情,可要多长个心眼儿啊!一个月后,就是你和你家人的事了。今晚他还要请你吃饭吗?”
       “嗯,他在逸云旅社等着我呢。”姣姣点点头说。
       “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家里有急事,请他谅解。希望你回去后,再认真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走错一步,往往会后悔一生。建议你三思而后行。”孙园长说着,把桌子上的电话机,推到姣姣面前。
        这天晚上,姣姣失眠了。孙园长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完全为了自己好。可是,听说自己不能赴约,郑强那充满哀伤又十分无奈的语气,让她心里发酸。显然,两个人的感情已经难分难舍了。对郑强牵肠挂肚的思念,使她盼望着快快天亮。次日五点刚过,她梳洗打扮完毕,便骑上自行车直奔逸云旅社。
       这虽然是一个设施简朴,地处一个小巷子里的旅社,倒也幽静整洁,服务和环境都不错。旅社只有四层,郑强在第三层租了个套间。这既是他的宿舍,也是他的所谓分社筹备处。对这里,姣姣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楼房是旧式的,楼梯是木质的。姣姣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踏上去,依然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以往郑强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早就站在门口恭候了。今天毫无动静,并且房门关得紧紧的。
       才五点半钟,整个楼层还静悄悄的。姣姣不愿弄出太大的动静,轻轻扣击着房门,低声呼唤着:“郑大哥,郑大哥!”
     “聂老师,郑老师可能还没起床呢!”楼层值班的服务员小李,对姣姣已经很熟悉了。走过来,笑咪咪地说。
      “小李,请你把房门打开让我进去好吗?”
       “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小李说着,打开房门,开启电灯,扭身去了。
        套间的门是虚掩着的,姣姣呼唤着“郑大哥”,推开套间的门,立即,一股浓烈的酒臭气扑面袭来。灯光下,郑强和衣躺在床上,沉睡未醒。床头柜上,一包打开的油炸花生米,一瓶泸州二曲,里面还有一两多残酒。床前一摊呕吐的污秽之物,狼藉不堪。
        “郑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姣姣急忙向前,轻轻摇晃着他的肩膀说。
        郑强慢慢睁开眼睛,见是姣姣,便折身坐起。那晓得动作过急,一阵头晕恶心,“哇”又吐出一口秽物。要不是姣姣躲闪得快,差点儿喷她一身。姣姣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她轻轻摁住郑强的肩膀,让他重新躺下。从枕边的卫生纸卷上,扯下一块纸,帮他擦着嘴角和下巴上的粘液,说:“我看你呀,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吧。”
        姣姣站起身来,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敞开房门,喊来小李。
        看到眼前的情景,小李捂着嘴儿,忍着笑,说:“郑老师,喝这么多酒啊!我去取拖把和炉灰来。”
     “看来这小小的旅社里,类似的酒鬼不少啊!小李处理这事还蛮有经验呢!”小李走后,姣姣望着郑强,略带揶揄地说。
        郑强一脸难为情,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眼泪却淌了下来。姣姣的心一下子软了,急忙坐在他的床头,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为他擦着眼泪,说:“你疯啦,干嘛喝这么多酒?!”
      “我,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郑强蠕动着嘴唇说。那神情,像一个委屈的孩子。
       “我不是告诉你家里有急事吗?怎么能无缘无故地不理你呢?你也太敏感了。再说啦,咱们认识才几天哪?我理你不理你,对你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折磨自己吗?”显然,姣姣的语气在责备中,蕴含着感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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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国岭 | 2016-7-8 21:47:4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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