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戈小说】黑社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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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906 | 回复2 | 2016-9-7 22: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覃戈 于 2016-9-7 22:54 编辑


      2015年春节,我见到了姚香梅,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她甚至发了福,臃肿的体态悄无声息的向我展露了她高我一等的档次,当然她身边的那辆奔驰更是将我们之间又拉大了一段距离。


      实际上,十几年前我叫她乐乐。


      我不想用姚香梅这个名字讲她故事,在我的心里她一直就是乐乐。姚香梅这三个字,让我和她之间多了一层隔离,它像一块玻璃顽固的将我对于乐乐的记忆关在笼子里,用姚香梅说起来似乎是我编造了她的故事,而用乐乐这个名字,记忆一下子就清晰起来,曾经的事情历历在目,触手可及。这样说起她的事情,我如鱼在水,自然讲的肯定就更精彩一些。


      姚香梅就是乐乐,和我同村的女孩儿。


      1998年,大洪水在南方肆虐时,我们刚考完小升初的考试。那年村子里还人烟稠密,青壮年劳动力都窝在村子里刨土修理地球,每逢晚上,有电视的人家就会将自家的电视搬出门来。汉子爷们穿着大裤衩,赤裸着脊背,大姑娘、小媳妇、上了年纪的各色妇人,终于有机会绽放出他们白花花的嫩肉。人们各自搬了一张小凳子,围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的瞧会电视。当然,正对电视的好位置肯定是会留给主人家的。


      距离我家最近的电视,要数酸猫家的了。而且酸猫家的电视是当时全村唯一的彩电。对比之下酸猫家电视机前的人最多,甚至我们村最有文化的韩老师,经常都会在人群中,和酸猫他爸,扁鹊先生聊上一会。


      乐乐就住在酸猫家隔壁,我每次去看电视时总是要经过她家门前。屋子里黑漆漆的,从来就没有亮过灯。我妈说,乐乐家穷,日子还活在解放前的黑社会。十三岁的我并不是很懂什么黑社会。我倒是听酸猫说过黑社会就是目无法纪拿刀砍人的组织,可是在我们那个闭塞的村子,我们这群十三岁的孩子,除了想起浩南哥的《古惑仔》,实在想不明白我妈为什么非要说乐乐家是黑社会呢?


       在电视前转了一会,演的都是抗洪的事情,我并没有多大兴趣,在我的眼里,解放军是很伟大,可是他们却也挤掉了我爱看的动画片。乐乐这时一般都躲在人群的最后面,巴巴的盯着电视中的画面,嘴里叨叨的嘀咕着什么。我晓得乐乐是在背广告。有一次,酸猫开了电视,里面正放盼盼防盗门的广告,不知道为什么忘记放声音,一个很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盼盼到家,安居乐业!那个声音属于乐乐,韩老师夸赞了乐乐,其他大人也是一片赞扬,当时她的脸上害羞却又骄傲。在我们这群乡下孩子眼里,能有这样出头的机会,成为大家焦点,这简直就是一件荣誉。从此以后,在电视机前背书的小孩越来越多,人多的时候,就像是大合唱。


       那时候,乐乐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妈小颖婶子死的早,十几岁的姑娘穿的和我一样,甚至头发都和我剪的一样短。天天跟在我们一群男孩子屁股后面疯跑,活脱脱就是一个牛牛娃。她的性别被我们自觉不自觉的忽略的一塌糊涂。


       那一年,乐乐被她姑姑接去过暑假。很长期间都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屁股后面少了一个尾巴,整的我还有点小失落。


       一天我和马天成在村口官道旁的老池抓青蛙。老池的浮萍长的又厚又绿,平平展展就像一块绿布。绿布上经常会有凸起,一小块一小块,下面其实是藏了一只只青蛙。马天成手拿着长长的竹竿对准那些凸起,一杆子就能撂倒一只青蛙。被他抽到的青蛙都露出它们白白的肚皮,刺眼的漂浮在绿布上。马天成将青蛙拨拉着弄上岸,递给我,让我将青蛙爆尸。


       所谓的爆尸就是用菜院子边上做篱笆的野酸枣刺将青蛙钉成耶稣受难的模样。许多年以后,每每想起我用酸枣刺将青蛙尸体钉在官道边上的梧桐树上,我就一阵阵胆寒,人类基因中的残忍因子并不因为人种而有任何改变。青蛙与耶稣一样受到人类残忍的裁决。


      我钉完了两个前趾,和一个后腿,手中的酸枣刺却用完了。这时候一只皮肤又白又细腻的小手稳稳的递给我一根酸枣刺,我扭头就看见一双笑起来像月牙儿的眼睛,真好看,用我们老家话说,亲嘟嘟,看着特别让人心疼,比漂亮还漂亮。


      是乐乐,她留了长头发,穿着一条碎花长裙,活脱脱像是射雕里的黄蓉,美的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女,至于仙女有多美,我并不晓得。长大后,马天成说,乐乐什么样,仙女就什么样。但我当时却对乐乐自觉的进行了抵制,尽管我心里都很喜欢她。十几岁的男孩,正是处于青春的懵懂期,多少知道一些男女有别的忌讳。晦气,我扔掉手里乐乐递给我的酸枣刺,拉着马天成扭着屁股匆匆的离开了。我回头看了一眼,老池边只剩下乐乐可怜巴巴的蹲在地上,梧桐树上那只青蛙条件反射地乱登着一条大腿。


       乐乐变漂亮了,尽管第二天她就换掉了裙子,一头长达也被她盘起来装在帽子里,但鼓囊囊的胸脯还是拉开和我之间的距离。酸猫说乐乐的奶和刚蒸出的馒头有的一比,手感绝对一级棒,话还未说完,他的两个眼睛直勾勾就开始发光。我和马天成听的面红耳赤,眼睛恨不得钻进眼前的的象棋盘子里,我们被十八岁酸猫肆无忌惮的话语折磨的抬不起头来,只是没过多长时间马天成就抬起头来,他谄媚着对酸猫说:“我看乐乐的奶比我家那只母羊的奶还大,说不定都能挤出乳汁来。”酸猫夸奖了马天成一句,转头又对我说:“韩子琪,你看乐乐的奶把她胸前的衣服高高地顶起来,怕是迫不及待等你去吸两口,她奶那么大,是不是都是你的功劳呀……”说完,酸猫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马天成跟着也是一阵乐呵。我对着马天成的皮嘴就是一个炮捶,直接将他的鼻血都飙了出来,又一脚踩在象棋盘边上,怒火熊熊死死的盯着酸猫枯黄的牙齿:“他妈的,还下不下棋了?”


       酸猫和我对视了一会,将手中的一匹马放在s河沿上,说:“跳马。”我冲着乐乐大喊了一声:“滚……”乐乐讪讪的想和我说什么,却只说一个字:“我……”,话还没说,就一抹眼泪,跑了。


      从那天以后乐乐就不在跟在我的屁股后面,这让我很是不舒服,我和她商量好了似的,谁都不再理谁,路上碰见也装作陌生人匆匆擦肩而过。好想我们两个在一块就是错的,我觉得这都怪乐乐夸张的胸脯,搞得我见她就像是做了贼。


      奶大的女人都是骚货。酸猫最近将这句话变成了他的口头禅。在我听到的时候,村里的其他孩子也这么说,一时众口一词,我也只好随大流说:大奶就是骚货。老流氓光头和尚也一锤定心:兔崽子,你们也知道奶大的女人够骚?他妈的,尽管我不喜欢光头和尚,去年还对我姐动手动脚,可是在我们这群毛头小子眼里,老流氓对于女人的话就是真理。我们都很相信光头和尚对于女人的流言浪语,因为他是大人里面唯一愿意和我们讨论女人的大人,据他自己吹嘘十里八乡没有他没有摸过的雌性动物,他说自己用裤裆里的印章已经给附近中上姿色的女人都盖过章了,甚至包括韩老师年轻的大学生媳妇。


      去他大爷的,我从不相信光头和尚还有这本事,我看他是毒水水积多了,瞎胡喷咧……酸猫却很受活他这一套,我经常看见酸猫和光头和尚疙鹫在马路牙子上对着过往的女人指指点点,遇到姿色好的,还要冲着那女人的背影打一个很响亮的胡哨,用他们的话说,这是叫棒呢!


       晚上回家,我妈问我是不是欺负乐乐了。我握紧拳头,一股委屈油然而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妈的肯定是马天成那孙子又来告状了,下午他在乐乐背后说乐乐是骚货时被我踹了一脚。我妈搓着擀仗擀面,噼里啪啦,字正腔圆的告诫我,不准欺负乐乐,她妈小颖婶子年轻时和她关系好着咧。我去,这也成,我听的一阵头大,都什么和什么呀!


       我突然想起光头和尚的那句话,问,妈,奶大的女人都是骚货吗?


       我妈停下手里的活计,呆呆看着我,没一会,抡起擀面杖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记猛敲。打得我脑袋嗡嗡直响。面粉扑腾了一厨房,她嚎叫着:“谁他妈的告诉你这话的,走,看老娘不抽死他!”我萎缩着抱着脑袋,不敢接她话碴,看来我又被酸猫他们耍了,他妈的,我非得揍马天成一顿不可。可是让我说出酸猫他们,我又觉得不仗义,紧闭上嘴巴屁都没放一个。结果我妈打累了,吆喝着我去扯一笼麦杆,回来烧锅煮饭,我爸下工就要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想,我妈为什么要打我?想着她暴怒的样子,我觉得这句话真不该说给她听,她那种择人而噬的眼神太可怕了。要知道,我妈的脾气一张可是很温和的,这样发脾气真的很少见。结果吃饭的时候,我妈有意无意偷偷摸摸的当着我的面和我爸说了下午的事情,我爸看了我半天,憋了半天说了句:“小宝长大了……”


    “长大个屁,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妈扭身给我爸又捞了一碗干面。又顺手给我碗里扔了个荷包蛋,那会我突然发现,我妈胸也不小。然后我爸让我端着碗出去吃吧,他和我妈要说点事。这个要说的事,应该不是我能知道的,他俩有很多事,经常是背着我说的,切,搞得好像我有多稀罕知道似的。我端着我的老碗,飞一般就跑出家门,脚步稳当又快速。


      村委会旁边的大核桃树下,马天成端着一碗油泼辣子面喋的正香,看见我过来,还亲热的招呼我坐在他旁边。没看出,马天成真是不记仇呀!


      暑假过完,我、马天成和乐乐离开村子,去离家十里的红花裕念初中。报名那天,我和马天成跟在大人们后面,沿着官路一路撒着欢,未来新世界在等着我们,不折腾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的脚底板子。乐乐看起来也挺高兴,尽管她的笑容看起来一点也不兴奋。

       红花裕初中没有学生宿舍,我和马天成一人一月五十就近找了一户人家,乐乐则是住在她姑姑家里,她家出不起这五十块钱。

       穷亲戚,穷亲戚,越穷越靠穷亲戚。其实,乐乐一点都不愿意住在姑姑家,她时常跑来找我和马天成,马天成后来告诉我乐乐在她姑姑过的并不开心。姑姑家也有一个女孩子刚上初中,那女孩子一点也瞧不起乐乐这种穷酸的亲戚。吃饭时经常摔碟子弹碗,乐乐每每想夹一口菜,她都会抢在乐乐前先夹走,乐乐除了眼含泪花憋在肚子里别无他法。为这,乐乐的初中差点没念成。要不每天回一次家?

       虽然每天回一次家也没什么问题,十里路对于我们这群野惯了农村娃来说,一个多小时轻轻松松也是能走下来的。可是架不住家长们望子成龙热情,大多数孩子都和马天成与我一样,就近住宿,每天在这十里官路上奔波的孩子一个都没有。乐乐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每天披星戴月的辛苦就不说了,光是官路两边的庄稼地都够糁人的。老流氓光头和尚在路边调戏妇女时,经常会说:掏出黑武器,拉到苞谷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从庄稼地里蹦出个老流氓来。下午回家天还挺亮,倒也不怕,可每天早上五点不到就得奔走在无人的路上,哪家大人也不可能放心。去年千里岭的牛兰兰就是在早上去学校的路上,被人拉到玉米地猥亵致死,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乐乐走了两次,我就听我妈说乐乐他爸准备让乐乐辍学了。上不上学已经不重要,安全和名声更重要,当然女娃娃的名声最重要!

       星期天回家,我妈说:“子琪,要不你先陪乐乐走走路?”“走走路?”我知道我妈的意思,所以质疑道,她也不心疼心疼她儿子?这事情闹的!看我一脸的不情愿,我妈又说:“你陪乐乐走路,每天一个鸡蛋,怎么样?”这老太太,好吧,看在鸡蛋的面子上,我勉强同意了。结果第一天我就发现,我妈不光给我煮了鸡蛋,她还让我给乐乐带了一个。到底谁是亲生的?

       开头的一个月着实有点辛苦,早上陪着星星走路,下午赶着太阳下山,开学时给我买的球鞋大拇指都破了一个洞。遇上下雨天官路上的泥巴粘的你都拔不出脚来。好在遇上一次这样的天气后,乐乐就告诉我不用天天这样赶回家,她以后就住在自己姑姑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兴奋了好一阵。尽管少了我妈的一个鸡蛋,可是和迎面扑来的初中自由相比,我更乐意呆在学校里。回家让我妈唠叨,我可没那个爱好。

      马天成背着我偷偷陪乐乐回过家,那时候我整天沉迷在我们班一个总爱带发卡的女生的面前,青春的朦胧如一把尖刀将我劈的支离破碎又搅的稀里糊涂。乐乐就像是红花裕初中的一株小草,我的眼睛却只有发卡一朵花。这是一种很美的感觉,同时也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美的让我的世界又开了一扇窗,糟糕的是同时我也忽略许多人。以至于后来乐乐发生那件可怕的事情时,我居然一无所知,马天成说乐乐当时怕给我添麻烦。是呀,乐乐就是个麻烦,我的潜意识里一直都觉得乐乐是个麻烦。

      有天下午,我拉着发卡的手在校园里游荡,她手里拿着五毛钱一根的蛋卷添的稀里哗啦,不时的亲我一下,搞得我脸上乳汁横飞。秋老虎肆虐的余温里,我借着昏黄的路灯偷看了发卡一眼。她紫色的内衣从乳沟里漏出一角,就像是敌方即将要被我军攻占的阵地。这时我看见马天成和乐乐从前的篮球场走过,向校门走去。

   “子琪,你在看什么?”发卡扬声问到,疑惑不解。
   “没什么,我两个同学,走吧,你不是准备去教室吗?”发卡没有多说什么,她挽紧我的手臂,湿漉漉的贴在我的皮肤上,而我却想着:马天成这小子。

       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看着马天成对面空荡荡的床铺,挺难过也挺担心的,马天成那小子,靠的住吗?他是陪乐乐回家了吗?乐乐不是说以后不奔波了吗?不行,明天我得问问马天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嗯,就这样办。结果第二天没有马天成叫我起床,我迟到了,还被我们班主任锁哥请去喝茶谈心。锁哥从不打骂学生,他最擅长的是晓之以情动之礼,非得把你讲哭了为止。回到教室后,马天成看着我红彤彤的眼睛,讥笑我情感脆弱,我懒得搭理他,好像他没少被锁哥请去喝茶似的?

“你昨天去哪了?”
  “去我表哥家打魂斗罗了,真他妈刺激!”
“乐乐昨天是不是又回去了?”
“是呀!”马天成说:“子琪,要不我们合伙买台小霸王吧?”
“你没有送乐乐回去?”
“没有呀,我和她出了校门就分开了!”马天成口水直流,“你不知道,吃到S弹,一扫一大片呢!”
   我拉起马天成向六班走去,“走,跟我去看看乐乐。”

      六班乐乐的桌子干干净净,她的同桌是一个满脸雀斑的女孩。我和马天成过去的时候,雀斑拿着一把刀子正趴在黑漆漆的桌子上画分割线。都是什么鸡吧毛病,一个母的居然领地意识还强的不行!马天成一脚踩在乐乐的凳子上,手啪的拍在桌子面上。

“哎,你同桌去哪了?”

      雀斑的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她抬起头呆傻的看着我们。我将马天成拨到一边,和颜悦色的说道:“同学,你知道姚香梅去哪了吗?”

     马天成在后面装大爷,“你他妈倒是说话呀?”

   “我不知道,她今天一早上都没来!”雀斑狠狠地瞪了马天成一眼回答了我的问题。

       没来,我心里立马有了不好的感觉,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说不定她家有什么事呢。于是我又问到:“那她有没有请假什么的?”雀斑像看傻逼似的看着我,眼珠子转了一个圈,“我真的不知道到啦,你们可以去找老师问问。”


       马天成对着雀斑扬了扬手掌,雀斑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拉着马天成离开了六班,看样子雀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再由着马天成耍横,待会吃亏可是我们俩,因为我已经看见六班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正向我们围了过来。

       九月的阳光如血赤红,铺天盖地闯过眼睑,直入心底,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心里总觉是不是想多了,朗朗乾坤,哪来那么多不幸发生?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心里乱糟糟的,无心听课,以至于被教数学的那个女学生又罚站了一节课。


       不行,无论如何我要回去看看。下课之后,我和马天成说了我想下午回去的想法之后,他倒是没有反对,还做出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马天成学习根本就不行,让他在红花裕上初中完全是他大跟风举动。那老头总是说:韩子棋都在上学,你也得去,不上学,想和你大我一样落个睁眼瞎吗?不过马天成倒是问了我一个问题:“韩子琪,今天是周四呀,明天就放假了呀?”我瞪了他一眼:“你回不回?”


“回!”


      我和马天成走进村口老池的时候,天已经麻麻黑了。


      我们村子叫上秦村,坐南朝北整整齐齐的分为四排子。我家和乐乐家在三排子,马天成家在二排子,就在老池边上。和马天成在老池分开后,我一路遥遥晃晃的像家里走去。酸猫家门前今晚没有放电视,冷冷轻轻的,鬼影都不见一个。难道停电了,我向旁边的人家看了,橘黄色的白炽灯光一盏盏的亮的正欢,当然乐乐家的依旧还是一片漆黑。我隔着渐渐浓烈的黑暗向乐乐家瞧去,大门紧闭,但外面并没有上锁,应该是人在家里。我那会儿并没有多想,寻思着吃完饭再告诉她明天一起上学,此刻的我饿的心直发慌。


       进了家门,屋里黑漆漆的没有声响。看样子我妈和我爸都不在家,要不然我这祖宗回家,肯定还是一阵锅碗瓢盆交响乐。我浑然不在意,爬上案板,伸手从馍笼里摸出一块锅盔,吧唧吧唧的嚼了起来,太干了就从水瓮里舀了一瓢凉水咕咕的灌了下去。


       没多久我妈的脚步声就出现在门外,后面还跟着我爸的。这俩人不知道又在谁家看电视去了。我早就劝过我妈买一台电视得了,省的天天去别人家蹭,家里又不是买不起?我妈总是敲我的头说:最便宜的黄河也得二百块,电视那玩意不能吃又不能穿,钱要花在刀刃上,你个碎娃娃懂个啥?


      他们进门看见我,我爸说了一句回来了,我妈就开始麻利的动手和面,我爸顺势坐在灶头前烧起了火。风箱啪嗒啪嗒一进一出被我爸拉的山响,火焰随着他的动作将他的脸映照的阴影绰绰。一切似乎都和平时一样,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样过于完美的氛围并不属于我们家!果然,我很快就发现我爸很多次似乎要张口说什么,却最终都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他们不问,我也不习惯回答。直到吃完了我妈做好的酸菜面,我妈才拐弯抹角的问了我一句:“子琪,怎么今天回来了?”我一边大口的将剩下的酸菜汤扫进嘴巴里,一边说:“想吃您做的饭了。”


“哦,你在学校还好吧?没和谁打架吗?”我爸接口道。
“没有呀,就是突然想回来走走,怎么,是不是谁又在你们面前说我坏话了?”
“没有,没有,就是看你突然回来怕你出事。”我妈说。
“对了,妈,今天你见乐乐吗?她今天没有去上学。”我随口问道。
“见了……”我妈欲言又止,“你明天还上学去吗?”不等我回答,我妈又说:“我去启面,待会给你再做点锅盔,明天带上。”
“不用了,妈,明天下午就放假了,我明天就回来了。”我笑了笑又问道:“乐乐是不是生病了?”
“乐乐……”我爸吞吞吐吐。
“韩三民……”我妈声厉色茬的嚷道。
我放下手里的碗,疑窦丛生:“乐乐,怎么了?”

      我爸看了我妈一眼,她韩三民那一嗓子似乎耗尽了她的力气,我爸将我妈安在自己刚坐的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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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凤霜 | 2016-9-8 06:58: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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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戈个人认证 | 2016-9-9 12:28:3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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