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心弦小说】怪兽(连载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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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69 | 回复2 | 2016-10-18 17:5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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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他们......真格疯了......”跌跌撞撞冲至古月斋跟前的孙子古缅刚满脸悲愤之色。这阵儿,古新强正给古月斋讲述新华一家的不幸,以及在大火燃起之时,左邻右舍大多作壁上观而无一丝同情之心,救火人手不够,方才酿成这一惨剧。

“他们竟把新华叔的尸首吊在庄外的大白杨上,还说这样一做,怪兽一见仇人已死,便会自个退去的......志华也被他们绑起来了”

古月斋,古新强一时间竟都愣了---古家庄人竟要将自个的亲人双手呈给怪兽来求得自个的安宁。这无疑是对古家庄人的一大否定,是对作为人这一高级生灵的一大嘲弄。

“荒唐”古月斋一掌拍在小木桌上,一只茶杯应声落地,摔得粉碎,老人是真生气了。这丢先人脸的事儿竟发生在他的族人里边,还不让外人笑掉大牙么!

“新旺呢?”缅刚一说,古新强立马想到了这位迷信懦弱的古家庄副村长,如果这位一出头,那可就热闹了,他终归是领导者,头顶着乌纱,大凡人们做坏事的时候总喜欢找一个垫背的,找个挡箭牌,古新旺无疑是被利用的最佳人选。

“他也在!”古缅刚字字咬得实在,看来对古新旺的所作所为气愤之极。

这小子!他真格这样做了。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古新强仍感到吃惊,打心底儿他实实在在不希望有这样的事儿发生啊。

“缅刚,你去把他找来,在村里不但是一领导,也是一长辈,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新强,还是过去看看吧,新华的尸首一刻都不能凉在外头,拿死人出气,先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庄外的这株老白杨乃是古新华他父亲年轻那阵亲手栽的。古月斋记的很清楚,那是与土匪的一次征战之后老九古月明栽下了这棵白杨以补偿他的“罪过”。

与土匪地对峙他们弟兄九个打了头阵。古月明天生神力,土匪冲至庄口的时候,他正站在一棵小白杨旁,砸吧着旱烟袋,土匪头目一阵狂笑,那马刀在他两手之间倒腾着,借着日光地照射,闪着碎银似的光。

古月明一蹲身,一较劲,拔下了那棵白杨,将它横提至胸前,随之也一阵大笑,土匪立马就愣了神了,走村过寨他们也没见过如此神力的人物。就在众匪一愣神的当口,古月斋一刀劈翻了倒腾马刀的那位,土匪阵型顷刻大乱,护庄队趁机掩杀,大获全胜。

“老九啊,你可得赔咱那棵白杨呀”庆功宴上,古月斋开着古月明的玩笑。

“三哥,我可没大错, 你可杀了人了,小心夜里冤家找上门来啊”于是众人大笑。

此事之后,古月明栽下了而今这棵白杨,不成想,几十年后,他后人竟被自己的亲友给吊在上面。

古月斋一下子跪倒在白杨树下,随之新强、缅刚也跟着跪下,刚刚悬挂好古新华尸首未及离开的人们看着老族长这一古怪行为,都一下子愣了神了,不知是走好,还是不走好,还是跟着古月斋跪在古新华尸首前好,一时间都傻愣愣地站成了木桩。

“老九,三哥我对不住你呀,而今,古家人又逢着这一大难,你咋就不帮帮我呢?留着我这一糟老头子,力不从心啊......”

“今儿,竟有人将新华的尸首给挂在这白杨上,说是辟邪......古家人今儿咋就糊涂到这份上了。”两行老泪越过众多沟壑,落在地上,跌得粉碎。

“古新旺”古月斋哑着嗓子,却依然面朝着那棵白杨。

“三伯......我......”古新旺是真怕了,说了两三个字,语调却忽上忽下转了八九个弯。

“跪下!”

”哎……“古新旺双腿一软,不由自主膝盖着了地儿。

”古家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树上吊着的你认识不?他是你的叔伯哥哥呀!你不怕遭罪吗,你?“

”想当年,你爷爷,新华他爷爷,我在土匪跟前半句软话都没有,你去前后庄打听打听。可到了你们这辈,骨头咋就这么软呢?”说到伤心处,老人的泪水又是潸然而下。

“古新旺,我今儿想知道,照你这做法,族规家法该咋处置。”

“我......”古新旺激灵打了一个冷战,可恨的老先人,可憎的族规,可怕的家法......

“三伯,这阵子,人都给怪兽吓懵了,新旺也不是成心要跟新华过不去,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古新强已解开捆绑汪志华的绳子,正要与几位醒过神的古家族人去解吊着的古新华,听着老族长的口气不对,忙过来打圆场。

“对,对,对......”古新旺随声附和着,给自己争取着机会。

“对个屁!”古月斋毫不客气,他显然对这后辈的做法心痛至极,恨铁不成钢。他不想在死了古新华夫妇之后,自个再伤了古新旺,但其所作所为也着实让人气愤,老祖宗定下的族规家法容不得他这样做,可是......古月斋老人的思绪紊乱如麻,对古新旺他真不知该如何处置。

“好好葬了新华,新旺的事儿回庄再说吧。”

古新旺听得出老族长说话的口气已没有先前那么强硬,忙站起来去帮着解吊古新华尸首的绳子。


古月斋的所作所为并未能唤醒古家庄人的共鸣。
古月斋、古新强倏忽之间已不再是古家掌事人了,已失了所谓民心向背。古家庄人亦在倏忽之间似乎鬼迷心窍,却似乎又众志一心---古家庄之所以频临绝境,完全是因为古新华,只有将古新华悬挂于庄前,怪兽自会快意而至隐匿,不再骚扰,古家庄亦可回复到以往的平静生活,而这二位破坏了他们的举动,亦应是触犯了神灵,宽恕不得的......


怪兽依然作凝思态,作散步状,竟时不时发出快意地鸣吼。

古家祠堂前又陈列出三具尸体,一个死于尖角刺胸,一个被怪兽的巨蹄已踏得看不清面目,一个全身无伤,却眼珠暴突,嘴巴张开若欲裂之状,定是吓死无疑。

古家庄人,又开始使用自个“聪明”的脑瓜,又开始用自个“智慧”的眼神左右搜索;除过古新华之外谁还会是怪兽猎取的目标,即使这目标自个不能手缚以杀之,只要知道,那么自个便也可以高枕无忧,落得逍遥。

猜测的最终,自然而然地将注意力落在领头反抗的古月斋、古新强身上,但没人声张。古月斋他们分明不敢动,甚至不恭敬的眼神也不敢有,在这个被宗族观念所囿的古家庄,古月斋的地位远远在古新强之上,况且他随时都可能动用族规家法,这些聪明的人们他们懂得辨清利害关系,于是乎古新强便成了直接地受害者。

眼神地威压远远超过言语地威胁,乡邻们的眼睛已若怪兽嵌满凌牙的巨嘴盛满阴毒与秽血,向着同一目标---古新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身为一族之长的古月斋在这紧急关头竟忽而转变了态度,以往的精明能干丧失地干干净净,接连发生的几件事儿,包括古新旺的荒唐行为均使他手足无措。他终于决定撒手不管,古家庄人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自个已经是行将入土的人了,该尽的义务也已尽了,他曾经有过的辉煌,也应该能够掩盖得住这次罪过吧,他这阵儿退出该不会遭到后人的唾骂吧?!


古新强感到古家庄人似乎真的都疯了,而且疯的已是无药可救。

世人皆醉,唯我独醒,古新强竟在这一天狂笑不止,仰面跌倒,昏了过去,扶起他的是妻子李江兰及待嫁女儿古秀儿,妻儿地抢救与抚慰并未唤醒这个血气方刚的汉子,确切地说并未彻底唤醒原来的古新强---他疯了,而这一切却并不是因为怪兽,因为怪兽压境之时,古新强曾显得那么勇敢,这或许应该归功于“可亲”的古家庄人的叛逆,全庄人充满高压的眼神,以及老族长的临阵退缩。

古新强疯了,他的手下,曾经信誓旦旦,愿与怪兽决一死战而不愿坐以待毙的小伙子们也尽作鸟兽散。

怪兽的包围圈依然在缩小......


古新强没能逃过古家人的魔掌(那些可敬可亲的亲人们!),疯了的人又怎么能斗得过那些思维敏捷的同类。古月斋退出之后,他们便可以肆无忌惮按自个的意愿办事了,爽快!在村口,古新强被自个的同族五花大绑,而后那株悬挂过古新华尸首的大白杨便成了这位村长的归宿。

古新强、古新华这两位都曾称得上血性汉子的人而今一疯一亡,均不幸做了同类供奉怪兽的祭品,古新华尸首被吊在这儿,有古月斋、古新强相救,而今古月斋已不问世事,疯了的古新强又有谁来救呢?

古新强在这棵树上楞被困了一个下午。

古家庄人依然沉浸在幻想之中,梦想以此而挽回些什么,却不料因此而失去更多。村东头的小庙忽然多了许多虔诚的朝拜者,而其所拜的已不是以前的大神大仙了,竟被村里的所谓能工巧匠换成了一副怪兽的画像,这位兽爷便似乎要开始雄踞小庙,要主宰众生了。

古家庄人在古新强疯了之后,也分明不再正常,更显得神志不清了、

古新强一疯,妻子李江兰顷刻间也病倒了,古秀儿顿时觉得自个落在了绝境上,真有点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正巧,汪志华来找她,两人便在屋里一唠叨竟是一个下午,等到走出屋门时,夕阳的余晖已隐没于山峦之中。这会儿李江兰正独自坐在门墩石上拭眼泪,看到两个娃娃出来,忙放下衣角。

“婶,别太伤心了,小心累着身子”汪志华劝说着。

“你叔他......”李江兰欲言又止,转脸看着女儿。

“爸这阵子睡了吧?”古秀儿这一问,李江兰竟一下哭出了声,又去拽衣角,古秀儿顿生疑问,转身走进屋子。

“爸呢?”古秀儿在房里焦急地喊道。

“婶,到底咋回事?”汪志华显然也急了,一则,古新强是他未来的岳父,二呢,他确确实实是位好村长,好书记,汪志华可不愿看着他受委屈。

“你叔他......他被......他们绑在庄外了”两个年轻人顿时都明白了,一时间却都愣在原地,他们确确实实没想到会这样。

“都他妈不是东西”汪志华骂着,愤恨之心溢于言表,古秀儿却已冲进屋子,顷刻间提着一把柴刀跑了出来。

“秀儿,别......”李江兰对那些丧心病狂的古家族人还心存怯意。

“妈,都是你,尽受人欺负”李江兰终于无话可说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跑到庄外,远远地古秀儿便发现了紧贴着那棵白杨的熟悉的身影。

“爸......”古秀儿紧跑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脚下,泣不成声。

“强叔”汪志华已到古新强身旁要去解那绳子,古新强却“嗯”了一声递过两缕恶毒的眼光,汪志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古新强却仰脸望着灰蒙蒙的天作凝思状,一脸的平静与超俗,女儿的呼声未能唤起他半点反应,这脸面肮脏,已失却了往日雄风的汉子,在凝思之后,忽然冲天而笑,声音由大而小,而至消失,面部表情极度古怪。

古秀儿感到一阵恐惧,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这人已不是自个的父亲,他显得那么陌生,曾经那么慈祥的眼光,而今却已消逝地毫无踪影。

“爸,您倒是说句话呀!可别吓我,我知道您没病,您得站起来,您是书记,您是村长,您是古家庄一庄之主啊......”

古秀儿一跃而起,砍断了捆绑父亲的绳索,古新强又是仰天一笑,又是古怪的眼神,又忽而一瞪眼,却终于规规矩矩地在女儿与汪志华地搀扶之下向自个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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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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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山 | 2016-10-18 19:43: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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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心弦个人认证 | 2016-10-18 20:32: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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