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校教员调到作战部队,团副政委的任命刚下,我就遇到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处理善后工作。
有人说,通往追悼会的路是曲折、泥泞的。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些过激,难免的……
没有带兵经验的我,为顺利完成任务,成立了小组,制定了系列措施和方案。
大嫂从老区来了。
意料之外。舟车劳顿的大嫂刚下车,脸上浮现出一缕惊慌和忐忑不安的神情。
我如坠入云里雾里。
大嫂焦灼地问:“我的儿,在部队惹祸了吗?”
她的第一句话,让我震颤。
我急忙说:“不,王军是好样的,他是……”话音未落,大嫂急忙说:“不是孬种就好,我一直悬着的心也就落地了。”
大嫂的言行,打乱了原定的计划,我的脸上火辣辣的。
汇报王军为抢救群众牺牲的经过时,她默默地淌着泪,没有出现一哭二闹的场面。
介绍抚恤的有关规定后,我问她还有什么要求,没吱声。一会儿。她捋了捋头发说:“儿已经没了,但立了功,值了!王家二代都有红本本,是荣耀……”
那一刻,我的灵魂像被抽了一鞭。
我把全团官兵的捐款送给大嫂,她没接,一迭声地说:心意领了,可这使不得。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临行前,大嫂给我鞠了一个躬表示感谢,然后嘶哑地说:“首长一再问我有什么要求,那就请您把我儿用过的那副碗筷让我带回家,好让我这孤老婆子三餐能看到他……”
天地娘心!
泪水,在我的眼中打转。
送大嫂的车子已走远了,两旁列队的官兵像雕像,两眼平视前方,敬礼的右手久久没有放下。(56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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