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王梓仲 散文】石头上的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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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332 | 回复3 | 2016-11-17 07:37: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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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来!我教你认认字,这个是‘心’字,跟我一起读,好不好?"我正不住地点头时那烦人的电话响了,一看是陌生号码,拒绝接听。
       梦中的那一幕幕却仍然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好怪哟!怎么会这样?都几十年了,怎么会。。。。?”
      大石头,茅草屋,小黄狗。青杠树,二分薄地,在我眼前不断地闪现!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为什么会这样?好笑人啰!"我喃喃地默念,脚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到了家门口,我没有回老屋,径直上山去寻找梦里的记忆!
      两个多小时的跋涉,我在山林里左蹦右钻,上窜下跳,不管不顾刺扎在身上的疼痛,终于找到了那颗曾经熟悉的青杠树,如今都有大锅口那么粗了。有的树皮受风雨霜雪的侵蚀,已经脱落成泥,可是他仍然不屈地向外伸展,枝头缀满绿叶,高昂着头颅倔强地生长。他撑起的天空把那曾经的二分菜地遮得严严实实。那曾经给我填过肚子的菜地,那曾经给我快乐的土。哪还有什么菜地,到处都是丛生的杂草,这儿已经成了各种灌木和乔木的天堂,挨挨挤挤地抢着地盘,近乎疯狂。最令我失望的是我记忆中的石头上的茅草屋早就不见了,心头升起淡淡的愁绪。
      “这大白天的,我是不是在梦游?”我苦涩地笑着,心不在焉地问自己。
     “不!不!明明记忆那么清晰!”我勉强地安慰自己。我拨开树叶,撩开枝丫,牵着藤蔓顺势爬上那块三丈见方的石头,一丝不苟地搜寻关于茅草屋残存的蛛丝马迹。什么都没有,只是满石头的快要腐烂的落叶,还有那石边一堆堆的鸟粪。正踌躇间,青杠树上传来几声熟悉的鸟叫:“孤--------苦-------” “孤--------苦-------”,       在这幽静空旷的山林,这叫声甚是凄凉。这叫声令我思绪微漾,把我带回记忆的远方。
      “张叔,你就可怜可怜这孩子吧!八字先生说了,他命不好,八岁才落根,这不,眼瞅着就快到了,可这孩子又犯病了。”记忆中父亲哽咽着苦苦哀求。
      “孩子病了,得赶紧找医生啦!我又不会看病!”朦胧中我看见张爷爷把一支笔夹在一本书里,把书放在床上,他转过身显得有些不屑和无奈。
     “不是,昨晚上我家那口子信了迷信,阴阳先生说这孩子得找一个无儿无女的人养一段时间,才能度过这个劫难。”父亲的话还没说完,张爷爷已经瞪大了眼,似乎对父亲的话极端的不满。
     “张叔放心,这孩子吃的穿的用的,还有这药,我都带来了,等集体分了粮,我再把你那份给补上。张叔,你好人有好报,等将来儿子出息了,我一定让他好好的报答你。”父亲仍坚持着说。
“谁在乎你的粮,谁在乎他的报答。只怕我带不好孩子,惹了麻烦,对不起你!”张爷爷已经没有了不满,但还是委婉地拒绝。
      记忆中,父亲蛮不讲理地把我硬是放在茅屋里的床上,一溜烟消失在山林深处。我当时生着病,腿脚不利索,只能在陌生的草屋里鬼哭狼嚎起来。张爷爷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安慰我的悲伤与无助,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说了一句“再哭,我就把你扔到山林里喂狼!”我出于对狼的恐惧终于停止了哭泣。昏暗的煤油灯光里,我分明看到张爷爷的脸全被泪水洗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我走出茅屋找回家的路,那时年纪小,没上过山,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家有多远,只知道父亲背着我向上走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路,只知道满山的杂草和树。我便哭着吵他送我回家,他不肯,我就咬它的腿,掐他手上的肉,踩他的脚,等他弯下身子搂我的时候,我就顺手抓了他的脸,只看见一道道血红的口子,血在不停地流。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有了眼泪,累了困了,只好由着他摆布。我已没有回家的勇气了,呆呆地看着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明明还病着呢,你今天没看见阿黄吃的那只死麻雀吗?麻雀死了,就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张爷爷一边说一边把勺子里的药放在嘴边吹,然后试着给我喂药,我觉得他的话还有点道理,便张开嘴吞下张爷爷给我喂的第一口药。
     “这药喝起来怎么跟以前不同呢?”
     “傻小子,我给你放了糖,就怕你说苦,不喝。”
       我一口气喝完了药,张爷爷开心地笑了,光洁白皙的脸上那一道道口子还在往外渗着血,我不再怨恨他。我现在才明白,我喝的不是药,是张爷爷给我精心酿造的玉露琼浆,是他用心蒸馏出的生命之水!
      在张爷爷的精心护理下,没过多久,我的病竟奇迹般地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生活阳光而惬意。我们一起掏鸟窝,抓野兔,捕山鸡。最高兴的是我们带着阿黄一起去赶集,张爷爷总给我买我以前想得到却始终没有得到的玩具,给我买以前总想吃却始终没有吃过的零食。
      有一天清早,张爷爷拿着书和笔,我提着篮子,唤上阿黄去地里摘菜。那菜呀,绿油油的,长得很茂盛,我跟着阿黄满地乱窜,真是年幼不识愁滋味。只听到张爷爷不停地唉声叹气,他摘了一些便停下来坐在石头上看书写字,不停地叮嘱我要小心点。我来到张爷爷的身边摸着他脸上那已经干疤的血口子,很过意不去。接着我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父亲是不是不要我了?”“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山林里呀?”“你有没有孩子呀?”“你为什么不和别人一起去干活呀?”他的回答含混不清,当时一点都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他的回答里隐藏了许多难以言说的苦衷。
     “来,我教你认字,这个字念心,边读边顺着我的笔画写啊。”没多久,我认识了这个“心”字。
      “爷爷,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你看这个字啊,斜卧的这一笔,就是说你以后要坦诚做人,光明磊落。心里面有两点,比外面多一点,就是说你长大以后要多做真善美,少做或者不做假丑恶,同时也要多一个心眼,小心好人被坏人出卖。爷爷知道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我一头雾水,一脸茫然。
      那天中午,父亲终于扛了一袋粮食,提了一大篮子蔬菜来看我了。
     “都这么些时日了,也不来看看孩子。你们就不想他?”张爷爷放下书抱怨着说。
     “不是,这不还没分粮吗?”父亲紧张地解释道。
     “你以为我真盼你那一袋粮食?”我看见张爷爷的眼睛有些湿润。
     “不是,我。。。。”其实父亲隔三差五地来过,只是躲在暗处。
      父亲走的时候,张爷爷叫父亲把粮背回去,父亲坚决不肯,张爷爷硬是塞给父亲10块钱。我没有特别想回家的感觉,我觉得茅草屋才是我的家。可是张爷爷要我回去,说是早就到了该上学的年龄,耽误不得。可是我分明看见张爷爷对我的留恋和不舍。回家的路上,我记住了路,记住了张爷爷的茅草屋。后来我一有空,就去石头上的那间茅草屋。
      我和张爷爷的最后一次见面是一年级下学期要放假的时候。那天他扛着一个大帆布包,告诉我他出趟远门,他在学校旁边小卖部给我买了一包零食,再三地对我讲“一定要好好念书!”那时张爷爷的离开并没有影响  我的学习和生活,我偶尔也去看石头上的茅草屋,虽然人去屋空。
      过了一年,家里忽然收到一封来自异地的书信,父亲看了以后,高兴得合不拢嘴。我被父亲那高兴劲儿弄得莫名其妙,父亲告诉我说:”张爷爷平反了,当年的知识分子受尽折磨,他抛妻离子逃到这里,过着暗无天日,地狱般的生活,总算熬过来了,终于一家人团聚了!”当时的我听得一脸茫然,若干年后,我才真正搞懂。
      “孤--------苦-------” “孤--------苦-------”青杠树上又传来几声凄凉的鸟叫,我的眼眶滚出思泪两行,滑落嘴边,有那甜甜的药的味道。
      我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在一张纸上画了一幅图:青杠树,小黄狗,大石头上的茅草屋。另一张纸上写道 “敬爱的张爷爷,父亲当年的承诺没有兑现,实在对不起!在右下角写了二个大大的字“心田”,然后抛开树叶,用树枝在石头上刮下一堆尘土,用纸包起来,可我不知道该寄向何方。
撰稿人:王梓仲   男     42岁
笔名:浊世漂泊
住址:  四川省达州市通川区碑庙初级中学校
邮编:635029
联系电话:15281809593
QQ:1204328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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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仲祥 | 2016-11-17 08:32:52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佳作,问好,祝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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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泊看人生,挥手谱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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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6-11-18 18:45: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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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漂泊 | 2016-11-18 21:07:3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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