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红米饭 于 2015-2-8 21:46 编辑
老桑树 刘卫涛 老家的院子边上,曾经长着一棵老桑树。听父亲说过,那树还是爷爷年轻时候栽的。树干很粗壮,却并直溜,成S形状,树冠却长成了V形。在它的S形的树干上,长着一道道深槽形的疤痕,但却并不影响它的成长。一年又一年,他都会在看似已经腐朽的老茬上长出崭新的枝条来。 我能够清晰的记得,儿时每到草长莺飞的时节,母亲总让我去打猪草,因为贪玩,我会招来几个小伙伴,一起爬上桑树,折下它刚刚长出的嫩枝,摘下它又嫩有大的叶子给母亲交差。我还能够记得,每到下雨的空闲里,父亲都会爬上桑树,用镰刀砍下它细长的枝条,然后坐在屋内一边说着闲话,一边编着鸡笼。我还能够记得,村里每有人病了,都会到我家来找药方子,然后,他们会不打招呼地在桑树根上一刀一刀的刮开它淡黄色的外皮,再敲去木质上的那一层纤维状的二层皮,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它的药名叫“白桑皮”,是治疗咳嗽的良药,还能治疗脱发和去头皮屑。于是,每一年春天,桑树发新枝长新叶的时候,常常有养蚕的人来采桑叶。有求药的人来刮桑皮,有编筐的人来砍桑枝。即便是这样,每到吃桑果的时候,我依然会惊奇地发现,在它的枝梢或是叶子后面,或是老树茬上细细的一个小枝条上,或多或少都会藏着黑色或者是微微泛红的桑葚。 也是因为摘桑葚,才让桑树受到了灭顶之灾。 那一年,桑树上挂满了又黑又亮的桑葚。我一放学就扔下书包,爬到了桑树上去摘桑葚吃。二叔家的狗娃也爬了上来。可是他小,总够不着。眼看着我吃的嘴巴和手上都跟墨染似的,就很不服气,伸手拽我的脚,我正爬得吃力,就很急躁,伸脚一蹬,将他蹬进树下的竹园里。狗娃嚎的跟狗咬似的,屁股蛋子流着血。二婶回来后,看到狗娃受伤的屁股,心疼而又生气地说了一大堆难听话:桑树又不是你们一家的,那是狗娃爷爷手里栽下的树,总不能吃独食吧?何况还栽在两家的界畔子上,这不是欺负人哩吗?要不行就砍了分柴烧,省得狗娃以后受欺负…… 树是父亲砍掉的。 那一天早上,父亲抡着斧头“哐哐”地砍了一个早上,我甚至能听到斧头砍在它一半已经干枯了的树干上时,声音干涩而又响亮。砍倒之后的桑树在院坝下的竹园里一直就那么放着,也没有人去割它的枝条去编筐,也没有人去摘它渐渐干瘪的果实,也没有人去摘桑叶,也没有人去刮桑皮,更没有人去将它肢解用做烧饭的柴火。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任凭风吹雨淋,任凭柔韧的枝条风干,折断。任凭粗壮而又伤痕累累的躯干上长出了野蘑菇,任凭一茬又一茬的竹笋长穿它的躯干,长成一株粗壮的竹子…… 很多年后,狗娃和我站在已经荒废了的院子里,回忆儿时一起成长的时光,再一次提起吃桑葚的经历,提起那棵老桑树的被砍,心里却没有丝毫不快。只是为那棵老桑树感到一丝丝惋惜,毕竟它是爷爷手植的一棵老桑树,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霜雨雪,受尽了折枝刮皮之痛,都能够依然挺立,却没有经得住那么一场小小的矛盾冲突…… 就在我们为它的死感到惋惜的时候,我们发现就在它曾经倒地的竹园里,在一片翠竹之间,一株小桑树挂着嫩绿的叶子,随着一片劲竹迎风而动。 作者:刘卫涛,男,生于1976年。(华商报签约作家) 发表有短篇《海和山是两种不同风景》,《收麦子》,《寄宿鸟》,《习惯》、《州城有个高车岭》,有文章先后上《天水日报》,《华商报》,《茂名日报》,《陕西文学界》,《鄱阳湖文学》,《洛阳日报》,《陕西青年文学》杂志等等。 电话:18991563577 地址:商洛市沙河子镇石门沟村十二组 (726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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