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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味道 文/张云帆
时光,如流水般潺潺而过,然而,那油菜花与麦浪铺陈的记忆无法与我断开,时时盘踞在心头而难以拒绝。
当冬天的脚步夹裹着一路的风尘飘忽而至,年味也越来越浓了。异乡的冬天也许好冷吧,不然,远在山西的翠为什么在这时候特别想念故乡温暖的季节,特别是春节快要到来的时候,突然间想念起家乡的月半粑呢。乡情,是撩人愁绪的。 翠几年才难得回家一趟,总是羡慕家里的同学可以经常见面,于是趁今年五一回家探亲的机会,提议建了一个初中同学群,取群号“油菜花”,这名源于86年初中毕业时,翠和几个好朋友在母校附近,金灿灿的油菜花地照的一张合影。油菜花,朴实,淡雅,清香,那是故乡的原风景。从建群到今天不到六个月时间,已经联络到了五十多名同学。老同学久别重逢,一见如故,淳朴的乡音,清晰依然。聊不完的家乡话,诉不尽的思乡情。 虽季节更替,经年岁月如风,渐行渐远,然而游子的思乡之情却犹如常青藤一样爬满心头,那一抹眷恋的情怀,若水草般在群里蔓延着,招摇着。 故乡的情结,悄悄将同学们内心深处关于故乡的记忆,已化为一片美丽而不可言说的风景,那里有孩童简单的欢乐、有浓郁的乡情、有大自然最美丽的景致、还有我们对生命最质朴而又永远无法磨灭的认识和敬仰。 夜空中一曲悠远的笛声,由远而近,萦绕在耳边。不时,总有故乡的风混合着泥土的芬芳,吹拂在低矮的瓦房上空。鸡鸣狗叫的声音打破拂晓的静谧,村庄被一层层的雾气笼罩着,黑色的烟囱冒着晕圈,炊烟的味道弥漫在乡间的小路,流萤打着时隐时现的小灯笼,在田间飞来飞去。以及夏夜的蛙鸣,牛背上牧童的短笛,母亲村头远远的呼唤。总让人魂牵梦绕,如轻烟似的,挥之不去。 自从有了群,故乡的印象便与日俱增,逐渐清晰起来。只要有同学去外地,不管是深圳,广州,只要那个城市有同学在,定会尽地主之宜,接风洗尘,让每一位羁旅的同学感受宾至如归。或有同学从外地回故乡,总不忘为他点一桌丰盛的家乡菜,例如,土鸡火锅,腊肉炖干萝卜皮,野芹菜……爽哥这次从深圳回来就感慨万千地说,将近30年没吃到腊肉炖干萝卜皮这个菜了,不管是川菜,粤菜,还是湘菜,东北菜,就是比不上故乡的味道温馨啊!不管在哪里聚会,只要唱歌时,总有男生低唱一首《故乡的云》,“归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那声情并茂的呼唤,诠释着对故乡无限的依恋。 无论在何时,同学们总觉得故乡的云烟才是最有风韵。无论走向何方,故乡那金灿灿的油菜花、高高的草垛、以及父亲的烟袋、儿时的玩伴总飘忽在眼里。无论在哪里,同学们总觉得故乡的饭菜才是最有味道;尤其是在春节。 故乡对于过年是十分讲究的。一进腊月,到处都洋溢着过年的气息。各家各户便开始忙着打理年货了。炕豆皮,蒸糯米,打糍粑,泡黄豆,磨豆腐;炒炒米,磨芝麻,切麻片,熬麻糖。各种腌腊风干的食物,自家池塘里的鱼,笼里喂养的鸡,还有菜园里刚扯回来一串串的萝卜,便一吊晒在墙头竹竿上,用土坛封存发酵的豆腐乳,泡萝卜,腌盐菜,用藕杂的杂菜以及糯米水酒,一缸一瓮静静置于屋檐角落。我时时走近去,把耳朵俯贴在坛面上,仿佛可以聆听到厚实而稳重的坛坛罐罐下酝酿的动听的声音。 孩提时的过年,对于我有着深重的意义。除了有新衣服穿,有美味佳肴,而特别不能忘怀的便是除夕之夜。贴春联,贴年画。年夜饭自然是一年中最丰盛的了。记得年夜饭,桌上一般少不了两样东西,一是鱼。二是芋禾梗。“鱼”和“余”谐音,是象征“吉庆有余”,也喻示“年年有余”。“芋禾”和”愈合“谐音,象征家庭和睦,我当时则似懂非懂。吃完年夜饭,我们姐弟三换了新衣服,便提着灯笼到村里找小伙伴去玩了。放鞭炮,捉迷藏,挤到有电视的人家看春节联欢晚会。直到新年的钟声敲响,沉寂的村庄便一下子沸腾起来,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响彻云霄。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家里来。睡觉时,惊奇地发现枕头下放有一根葱,后来才知道预示“聪明”的含义。我便暗笑母亲的迂。 元宵节这天,虽不时有外村的舞狮子,舞龙灯,划彩船在自家门前耍着热闹,只是一群小孩子屁颠屁颠地跟随着。大人们都忙着做月半粑呢。依稀记得母亲总是娴熟地将大米粉先炒热,用盆子装起来。然后,烧一壶开水,等水凉过片刻,不再烫手时,便与粉子倒在一起搅拌。父亲则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剁着馅。只见父亲将胡萝卜,香干子,腊肉,混合放一起,噼里啪啦地剁着。然后,母亲撒上一些葱花,再拌一点盐,胡椒,辣酱等佐料,将馅炒熟。随之,一股肉香混合着胡萝卜的清香扑面而来,甜津津,香喷喷,我总忍不住偷偷吃上几口,才开始帮母亲动手做起来。 做月半粑和包饺子一样,可真是一门技术活,皮不能太厚,薄了又容易裂开。不管我如何费劲,捏出来的形状总如歪瓜裂枣,不如母亲做的,一个个犹如胖墩墩的企鹅,可爱极了。 月半粑蒸好,揭开笼盖的那一刻,母亲显得特别紧张,她虔诚而慎重的表情,也往往使顽皮的我们安静下来,仿佛知道这一刻寄托着她对于我们简单的祝愿,团团圆圆,和睦美满。年幼的我们自然不懂母亲的心思,只顾一个劲往大的拣,然后,把皮掰开,专挑里面的馅吃。 月半粑还有一种吃法,更让人记忆犹新。蒸的吃腻了,有时趁母亲做饭的机会,便偷偷埋一个在土灶里,等饭菜弄熟之际,便从灶里捞出来,表皮被稻草灰的余热烤得焦黄焦黄,咬一口,特别脆,那香味回味无穷。难怪如今让翠垂涎欲滴了。 悠悠天宇旷,浓浓故乡情。时光的针脚,在我们身上密密走过,日历翻过一张,又一张。如今,往日的村庄正在被高楼大厦取代,我们的故乡将会逐渐消失,到那时,故乡恐怕只会成为一眸遥望,一丝牵挂,一份回忆,一种味道。 写于2014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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