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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诗九组） 雪人（诗九组） 一 飞鸟也仅仅抱怨了下 去年，去年 草还能在山坡上嘻笑 我挥着马鞭子指给你看，你看 那驰骋的野马将要去的地方 你若羡慕，你若还有羡慕 去年，那雪莲七彩的光芒还在戈壁上闪亮 我挥着马鞭子只能从一条条街穿过 马匹，牛羊，那额尔齐思河断流的呜咽 你，没有鞭子要怎么样征服这狗也认怂的冬天 你没有鞭子了，我也没有 一直在雪莲开的日子，我走过一条一条街 每一个门口都路过了 用芳草，用痴情，用不可思异 用了老人的流浪，用了孩子的希望 但是，绝不后悔 去年，为什么我总在去年找你 为什么 为什么飞鸟飞走的天空那么多云彩，每一个巷子 都有一片戈壁，都有一只飞鸟 若想念，若分离 若一匹没有马鞍子的马儿 星夜投奔的去年 每一条街，都站着一个雪人 二 别告诉那个姑娘 她有多美，她的美其实不关她的事 她在夜里，她在白天，她在这个巷口走过的路 都不会消失 但是，但是，我却像一只鸟儿把她藏匿 把她藏匿的故事那么古老 如有一千年，有如积雪 我在这千年里，在炉边，在昏暗的灯下查看 炉边，炉火总是点燃 然后我们歌唱 点燃什么会好，狗学会思考，我也亦是 如果姑娘还会在我路过的地方 我的戈壁，一千年所有马儿都已放下鞭子 可是，为什么 我的戈壁，你还没有召唤回来你的雪人 三 你会说话吗 你会从千里的蛮荒之地传递信息吗 如果消失的传说那么美好，我信了，我仰望星空的相信 我相信 虽然相信何其愚蠢 树，叶，没有计谋的倚靠全不算数 村里的猫，还在鸡的门口睡觉 村里的猫，还在白天睡觉 你来自太阳，也必回归阳光 然而 如何爱你，呕心沥血的爱 在一场一千年的积雪铺天盖地到来之际 如何跟树先生一起，在旷野里站立 而你 一千年，为什么还是雪人 四 保存期是谁写给谁的解释，如果醉了，如果这三杯酒 如果你也饮尽了这三杯酒 允许反悔，保存什么，你不说我也不问 去年，那时盛会还在去年没有结束 去年，麦子在雪世界睡的酣畅 去年，217号线，还有312号线 还有凝固在冰冷新疆的 所有线路，都不是用来保存的 酒后更加寒冷，我们不知道戈壁的马儿怎么过冬 所有的线路，都不是用来保存的，可知 看那鸟飞走的喜悦，看那鸟儿飞走去了 寒冷的新疆怎么过冬 如果，我们保存的，全部都忘记了 新疆，来 我们堆个雪人 五 向树先生致敬 我频频想送你赞美，我赞美你，树先生 没有谁有如你痴情 从没有，一只狗，一只猫，一匹马，还有我 我们都举手赞同 包括黑妞，包括钢蛋，包括所有的路人 我们赞美你 当我们的热爱还停留在游戏的时代 只有树先生 一千年爱着，一千年守着，一千年记着 当我们用了日月星辰去发誓 当一匹马儿抛弃了草原，我们还在仰望星空 我们的眼泪种不出禾苗，也长不出草 我们赞美树先生 树先生才是戈壁的雪娃娃 六 喂，听着，我要唱歌 我要站在高高的十五个啤酒桶之上唱歌 我挥着马鞭子唱歌 我的所有马儿你要快乐吃草 所有牛，所有的羊，你们低头吃草 把你们的肚皮吃饱，要圆成皮球 我要看着你们在草地上皮球一样滚蛋，幸福的滚蛋 喂，听着，我要唱歌 所有门都要打开，所有挤牛奶女人的早晨，不会只关心牛奶 我们打开门，把酥油抹在食物上 把奶茶倒满在每一只大碗 我们歌唱，歌唱这幸福 如同恩泽我们的戈壁，把积雪洒在我们身上 喂，听着，我要唱歌 我要站在家乡的高高山岗之上唱歌 孩子，你要快乐的长大，老者，我祝福你的晚年 我们把葡萄酿成酒的过程 我们把心事酿成蜜的过程 我们在家乡麦田歌唱，歌唱这幸福的冬天 幸福的冬天，我们 都是你唱着歌，一直唱着歌的 雪人 七 狗同狗说，说什么，在我每天驰过的路口 我停下来，所有的车都停下 后面的一辆接一辆车都停下 停下的车排满了217以及312号线 我们都停下，停在狗与狗交谈的路口 或者，我们都下车，都下来，跟狗狗们交谈 我们可以坐在这松软的积雪上 顺便捏几个雪团，然后我们在没有一辆车的戈壁上打雪仗 丫蛋把刚刚按倒了，黑妞把雪丢进付付的脖子 我们像个雪人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口袋的雪蛋，我们多么富有 我们就地打个滚，抓住一个一起滚 我们等待救援，我们每个人都有人救援 我们活的如此有希望 狗同狗说了几句什么 所有的车一辆接一辆开走 狗狗，说了什么， 在我们走后，在这雪战场 它们，才是雪人 八 喂，老三，你可回家 老三，你可回家来，你已经在路上了吗 你可上路，可还有多少日子才能回得家来 老三，这约好的日子可还记得，我已备足了酒 我已备足了酒，肉，奶茶，还有我 庄稼地惦记你，老三，你可回来 棉花卖掉，地已经犁好，等你回来种 麦子已经在笑着睡觉‘ 牛和羊也惦记着你 叫花妞的狗狗也想着你，你何时回来 你何时回来 我们一万遍电话的想法，都有些疯狂 无可救药，只有相聚，我们都在等着 你何时回来，你即将回来的冬天 在村头，在老榆树白了头的村口 老三 我们是渐渐靠近的雪人 九 去年，一只鸟报怨了 因为额尔齐斯河即将断流 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另外的水源呢，比如古尔图河 比如奎屯河 一只鸟学会了报怨，它的报怨埋藏了它的幸福 它的孩子会不会也开始了报怨，还有它的父母，它的另一只鸟 它会不会还在我窗前跳舞歌唱，在早上，在雪停的早上 去吃我们放在空地上的米粒和面包 它开始报怨了，因为这额尔齐斯河渐渐干枯 它的报怨是它的惊慌 这种时候，我们要提醒它报怨是毒药吗 这种时候，我们去寻找水源的队伍什么时候出发 一只鸟儿，开始报怨了，报怨着并不想离开家乡 不想离开家乡，不想去古尔图河，也不想去奎屯河 要提醒鸟儿报怨是毒药吗 去年，我们等待下雪 等待 鸟儿和我们，一起做幸福的雪人 滕华 2016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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