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气善变,上午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下午却变得阴沉沉的,天依旧闷热,似乎有场雨即将来临。工地上的人声鼎沸,各种机械轰鸣声参杂在一起,震耳欲聋,阿旺站在脚手架上砌着砖。突然,手机响了,阿旺从裤兜掏出直板功能手机,电话是母亲打来的:“你爸的老毛病又犯了,胃痛的厉害,你还是回来一下吧。”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哭泣声。阿旺安慰母亲:“妈,你不要着急,你先找人把我爸送到医院再说,我这就请假回来。”阿旺急忙从脚手架上下来,找到工地负责人江工请假,江工人特好,对阿旺也很照顾,得知阿旺父亲生病住院,便给准了假,并结清了以前的工钱,对阿旺说:“阿旺呀,你人实诚,肯下苦,你就安心的回去,给你父亲看病,等你父亲的病痊愈后,你还来我们工地干活,保证不会拖欠你的工钱!”阿旺向江工道谢后,带着近两月的辛苦钱急急忙忙走出工地。由于阿旺有事心急,脚下生风,抄近路向车站赶去。前面在拐个弯就到车站了,看时间还有两趟列车,能赶上回家,阿旺长出一口气。
在路边坡堤下,站着四五个留着长发的小青年,聚在一起闲聊。阿旺望了一眼他们,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他想尽快离开这里,就加快步子,其中一个人冲着他喊:“喂,你过来。”阿旺装着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这伙人呼啦一下围拢过来,把阿旺拉到路边,站在墙根下:“把身上的钱掏出来,不然有你好看。”阿旺说:“我没有钱。”话音未落,为首的高个子青年向阿旺肚子狠狠的打了两拳,阿旺的肚子立即感到翻江倒海的疼,蜷缩着蹲在地上,两个小青年架起阿旺的胳膊,高个子抓住阿旺的头发,狠狠的向墙上撞去,阿旺的脑袋嗡嗡的直响,眼前的金星乱飞,此时的阿旺没有一点反抗能力,只能任人摆布。高个子抢过阿旺的行李包,从换洗衣服里找到阿旺包裹着的工钱,从中抽出两张,塞进阿旺的口袋:“给你留的路费,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得远远的,别让老子以后看见你。”高个子对两个小青年说:“放了他,我们走。”走在最后面的小胡子突然转过身来,将手里的半截砖向阿旺的额头拍过来,阿旺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响,眼前所有的景物变成红色,火红火红的红,一头栽倒在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终于下起了小雨,地面很快就下湿了。阿旺渐渐的清醒过来,额头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经过雨滴的浸洗,感到钻心得疼痛,阿旺慢慢的站起来,躺过的地面留下一个还是干的身形,他用手摸了摸额头,将身上的衬衣袖子撕下来,把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拽过行李包,翻出一件换洗的衬衣,穿在身上,用换下来没有袖子的衬衣把脸檫拭干净,随手丢弃在路边,提起行李迅速向车站赶去。通往家乡的最后一趟列车即将启动,望着车窗玻璃上一股股向下流淌的水珠,就像是人在哭泣时脸庞上流淌的泪水一样,阿旺感到一阵悲哀袭来,同时也感到打工人的艰辛和不易。
在天将黑尽时,阿旺赶到家乡所在的小县城医院。母亲看见阿旺额头缠着布,惊呼:“阿旺,你的头怎么啦,要紧吗?”
他怕母亲担心,淡淡一笑,撒谎说:“没事,在工地上不小心碰了一下,破了点皮,不碍事的,放心吧!”
他望着床头的输液瓶问:“我爸怎样了?”
“已经吃过药了,刚睡着一会儿,医生说要住院治疗。”母亲轻声回答道。
“噢,没事就好,我从工地上走得急,工地未给我结账,我这次回来没带钱。”阿旺低着头说。
“我从家里走时带钱了,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这还是你打工挣得钱呢。”母亲说。
半月后,阿旺父亲病愈出院,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只是留下浅浅的一道疤痕。他把父母亲送到家里后,利用一天的时间劈了很多做饭用的木柴,然后将水缸挑的满满的,在离家之前,他要尽量为家里多做一点家务活,明天,他就要回新城继续打工了。
工地上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忙而有序。江工对阿旺说:“灶上魏师傅有事请假回家了,他女儿秀珠替他爸做饭,最近你就给帮灶吧。”阿旺开玩笑说:“行呀,干什么都行,就是不知道秀珠姑娘长得漂亮不?”江工笑着说:“你小子就好好的表现吧,人家秀珠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啧……啧……说不准活干完,你还能领个媳子回家呢。”“嘿嘿”阿旺笑了。
阿旺在帮灶期间,尽心尽力,累活苦活抢着干。憨厚实在的性格博得秀珠姑娘的好感,她感到和阿旺在一起干活,特别轻松愉快,她喜欢和阿旺在一起干活。
阿旺常常和秀珠一起去菜市场采购。一次,他们采购好所需的食材从菜市场出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阿旺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阿旺认出就是前段时间抢走自己辛苦钱的那个小胡子青年。他转身对秀珠说:“你先回去,我遇见一个熟人有点事,一会回来。”阿旺尾随着小胡子穿过大街,拐进一个小胡同,在胡同内转了两个弯,在一座民宅前停下来,阿旺在转弯处墙角远远的看见,开门的正是那个打自己的高个子青年,小胡子进门后,厚重的铁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阿旺迅速走到铁大门前仔细看清门牌号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当地公安机关的电话。十分钟后,站在墙角后的阿旺看到高个子和小胡子等人被带上响着警笛的警车拉走了,阿旺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后来听人说,这是一伙社会闲散人员勾结在一起,专门针对单身打工者进行抢劫的犯罪团伙,警方已接到几起报警电话,只是这伙人行踪诡秘,一直未能归案,警方已搜捕这伙人好长时间了。
三年后,阿旺在家乡的小县城买了一套小户型单元楼,阿旺和秀珠姑娘的爱情也正式开花结果了,婚礼办得简单而热闹。晚上,阿旺望着坐在床边含羞的秀珠,挨着她坐下说:“我一个打工仔,什么都没有,你到底爱我啥?”秀珠用手指点了一下阿旺的额头,笑着说:“我爱你孝顺、实在、聪明,更爱你是一个大傻瓜。”“啊——”阿旺站起来说:举起两手,张开五指,“我是一个大傻瓜,我是一个大傻瓜……”他将秀珠扑倒在床,两手不停的挠着秀珠的胳肢窝,秀珠扭动着身体,笑着、躲着。两人在床上不停的翻滚着……
清朗的月夜里,月亮很圆很圆,一朵很轻很柔的白云,在慢慢漂移,月亮闭上含羞的眼睛,悄悄的躲进了云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