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经常在店仔头路龛门底听国忠爷爷相空(指吹牛),他波澜壮阔的人生深深打动了我,国忠爷爷十几岁就参加游击队,大小经过好几次战役,可惜后来被白狗子包了饺子,几乎全军覆没,就用牺牲战友身上的血抹了脸,然后佯装死人不敢动。白狗子来清理战场时,一个士兵用脚踩着他,用枪顶着他的心脏扣动扳机,只听“啪”一声,枪里没子弹了,这时另一个白狗子骂道:“别补枪了,浪费子弹,那是死尸。”国忠爷爷幸运逃过一劫,就辗转逃回家,娶妻生子,生下另一个有传奇色彩的子孝叔。当然,国忠爷爷故事讲起来绘声绘色,我嘴拙学不来,特别讲到他如何巧用用三十六计,如何贯彻毛主席的游击战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恨老妈不早点生我出来,跟着国忠爷爷上山打游击。 长大点,再听到这些故事时意犹未尽,就问:“你怎么不继续打游击,现在说不定都当了军长了。”国忠爷爷正要回答,这时榕树下“砰”的一声巨响,是冇全用鸟铳在打麻雀,国忠爷爷吓了一大跳,我感到奇怪:“你枪炮堆中回来的,也怕枪响!”他说:“陈友谅起兵前把民谚‘陈友谅起兵,武的坐天’听成‘久会坐天’,觉得自己年轻,身体还好,遂起兵反元,刘伯温本来跟陈友谅,突然响了一声巨雷,陈友谅吓了一跳,刘伯温发现他胆子不够大,就改投臭头洪武君了,结果是洪武坐天。我以前被那哑枪吓破了胆,一个人死一次未成后,就怕死了。”我就问:“你打死几个白狗子?”国忠爷爷吸了一口旱烟,袅袅的烟腾蔚起来,和冇全的火铳烟缠绕着大榕树,他幽幽地说:“打游击也是为了一口饭,现在想起来也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要是我没回来,能去抗日,打几个小日本就好。”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样精彩画面:国忠爷爷在榕树下埋下地雷,一群小鬼子从榕树下经过,国忠爷爷一拉引绳,“轰隆”巨响,小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我更佩服了,惴惴地问:“听说我爷爷也是被枪打死的,是去抗日吗?”国忠爷爷再次吐口烟,一脸不屑:“我叫他同齐参加游击队,他却躲了起来,后来刘兵团败兵从寨仔村经过,大抓壮丁,你爷爷要逃跑时,被一个白狗子开枪打死了,想那白狗子打解放军枪法那么差,打老百姓却那么准。” 我忿忿不平,对那那没见过面不参加游击队的爷爷简直深恶痛绝了。回到家里对正在喂猪的奶奶吼道:“我爷爷怎么不参加游击队?”奶奶扔下匏勺子,拿起旁边的猪屎钳用力朝我腿上打了一下,哭骂道:“哪个半丁肚讲的?”我是老吴家三代单传,平时是奶奶的心头肉,见到如此阵势吓得大哭:“国忠爷爷讲的。”“死逃兵,半丁肚,没好死!”奶奶咆哮着,拿着猪屎钳就要去和国忠爷爷拼命,听到动静的爸爸跑出来抱着奶奶,用力拽回家,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哭声。 声明:以上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吴国辉,男,1970年出生,福建省南靖县人,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西部文学》创作员、版主,《中国散文网》创作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