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之行水陆庵
文/蓝烟
二月十九日是古历正月二十三，上午七点蓝烟从西安市唐延路出发，只身前往蓝田县普华镇水陆庵古庙会。历经地铁三号线——通化门——地铁一号线——纺织城——西蓝高速——蓝田县汽车站——村村通班车，于上午九点钟到达水陆庵西侧。记得上次来这里已经是二十三年前了，那时候我还在蓝田北关中学读书。如今再次踏上这曾经来过的地方，岁月已经把当年的记忆冲洗干净。面对近在咫尺的“千年古刹”，我已经辨不清方向了，好在往前只有一条路，我顺着人流自觉向前涌动。这条路两侧是绿油油的麦田，偶尔有几垄白皮松苗圃穿插其间，麦子长势很好，这自然得益于隆冬的普降瑞雪。再往前走，渐渐地我看到了卖甘蔗、卖麻花的小摊，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今天是正会的第一天，虽然户外还是很冷，路上已经开始拥挤了，三米宽的路两侧摆上小摊以后，就剩余一米五六的宽度，逛会的人流把这仅有的空间塞得满当当的；假如你行走在道路的右边，看见左边有你感兴趣的东西，想一步跨过去瞧，那是妄想；你非得扭着身子，从人缝中挤过去，也许等你到了左边才发现，已经超前或者滞后了。这就是农村的庙会，拥挤着、热闹着。
我顺着路的右侧一直前行，先是卖饮料的、卖甘蔗的、卖油糕的、卖擀杖的、卖农具的，几乎相互重复着，一家紧挨一家。往前再走约半里路，开始看到各种各样蓝田小吃。当然最吸引我的还是“神仙草凉粉”，这种凉粉是用深山里生长的一种叫做“神仙草”的藤蔓叶子来做；叶子晒干后，先用凉水浸泡，再经开水烫熟，趁热揉搓，过滤叶汁，冷凝后结胶，形成凉粉。做这种凉粉的人要艺高人胆大；艺高，指揉搓叶子的时候加水量要合适，水多了，无法结胶；胆大，是指趁热揉搓叶子，那个手烫呀！我小时候帮母亲做过，手烫得你都想放弃不吃了。这种凉粉纯属蓝田土特产，离开蓝田的土地，你想买都买不到。虽然探望母亲的时候，幸好逢集有时也能吃上一碗，但这种带有深山灵气的仙物，你看见了就被勾了魂魄，非得坐下来吃上一碗才能心里舒坦。
吃完凉粉，顿觉神清气爽。我开始想像着：这庙会上这么多人，我要是能邂逅上几个故友该多好呀！虽然昨天高中同学小草说她也来逛庙会，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孤身一人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免有点失落。“管他谁，一个人就当是云游昵！刚好趁机体验一下庙会上的风土人情”，我在心中安慰自己。已经接近水陆庵的围墙了，我看到了庵子内后门处高高的凉亭，凉亭里坐满了已经游览过大殿的人们。“飞车表演，马上开始”，喇叭的呼喊声吸我看了过去；我走过去，看了看飞车表演的介绍，想起了我们村四月初一到初五的农忙前物资交流会。小时候，每年总是期盼这几天的到来，飞车表演、耍猴、舞会，是我关于童年最快乐的记忆。如今我已人到中年，这种惊险刺激的游戏也不再好玩了。自从去年开始接触蓝田文学，耳濡目染的方式果然奏效；有机会，我总想着踏上蓝田的土地，感受玉山蓝水的风情。春节前，我先后参加了两次蓝田文学界的盛会，一次是“诗意蓝图”的征文诵诗活动，一次是“蓝田文学社”的迎新年会。这一次，拜访水陆庵也是如此的想法，作为离开家乡二十多年的蓝田乡党，我急切地想了解今日的蓝田，我想体验蓝田古朴的民风民俗，在悠然自得中，找寻往昔的记忆。
离开飞车表演，我再次涌入人流，这段路的两旁已经不再是卖蓝田小吃的。主要是各种小玩意，有桃木梳子、石头手链、镇宅宝剑、属相挂件、花鸟做字……很显然，越是接近千年古刹，这文化氛围愈是浓烈。蓝田，不愧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公王岭上115万年前的头盖骨，是史前文明的岁月遗存。优秀的蓝田儿女，世世代代生活在灞河两岸，是他们以聪明睿智点亮了人类文明的灯塔；从此，玉山蓝水的灵秀镌刻于世人心间。瞬间，一股暖流通达全身，如此故乡，怎能不叫我自豪、眷恋？
怀着满心的欢喜，我睁大眼睛东瞅西看；二十多年了，回回梦里看蓝田，此时此刻，深感目不暇接！誒！我看见了一道更为别致的风景：一堵墙上挂着几幅画，牡丹、山水、竹子、公鸡，呵呵！这不是画家刘家乐的作品吗？定眼一看，果然前面有个案子，跟前站立一人，低着头，左手端着色盘，右手挥笔正绘。我悄悄走上前去，偷拍了两张创作照。然后默默地站在对面，只看不说话。许久，刘老师才抬头，发现了我，客气地招呼了一声：文华来了。我冲他笑笑，说：我才来，蓝田的大画家也赶庙会昵？他谦逊地说：也无所谓卖，就当是卖眼昵！的确，在我的印象中，刘老师很注重乡情。他说：只要乡党看得上，多少意思都行！他以自己的不懈努力，实现了从一名油漆工到民间艺人的转变，最终成就了陕西省著名花鸟画家，现在是省美协会员、西安盛唐画院特聘画师。用盛唐画院李养正院长的话说：刘老师为人低调，画现在卖的很便宜，往后升值空间很大，俗称“货离乡贵”，现在在西安乃至全国已经有很大驰名度！刘老师的现场创作，给这个“千年古刹”的庙会增添了文艺繁荣的彩虹；一场传承千年的古老庙会，伴随着刘老师的神笔飞舞被赋予了时代的气息。当我还沉浸在感慨蓝田当今文化繁荣似锦的美好中时，“文华，你赶紧逛庵里去，趁现在人还少，好像还要排队领门票昵？”刘老师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应了一声，转身向领票处匆匆走去。
由于还不到中午，排队领门票的人并不很多，大概十多钟，我就拿到了门票。在入口处，有义工给每人发一支环保香，我心里默默地想着：啬皮，才发一根，大兴善寺进门发一把昵！从入口进去，左手边是新修的“大唐悟真寺”，正殿是一尊卧佛供人拜谒。院子里有几张桌子，发放《健康素食》、《悟真寺简介》、《悟真寺高僧传》等书籍，还有一处出售佛珠、手链之类，品质一般，价格也不贵五块十块的。顺着义工的引导，人流很快移步对面的水陆庵。
悟真寺建于隋开皇年间，唐臻鼎盛，形成上、下两院的庞大寺庙建筑群落。水陆庵，是悟真寺的水陆殿，是当时举行“水陆大斋”“水陆道场”的重要场所。明朝时，秦藩王朱怀埢用了五年多的时间，修为家庙。水陆庵大雄宝殿保存下来的3700余尊泥塑，被喻为“壁塑瑰宝”。其塑造的亭台楼阁、殿宇宝塔金碧辉煌，出水海天，飞龙舞凤，奔骐跃虎，花竹虫鱼跃然纷动，逼真细腻，是一座名符其实的东方雕塑陈列馆，是一个集绘画、建筑、音乐、雕塑为一体的艺术珍品。
在这个院子依旧有很多义工维持秩序，尽管有义工的引导显得秩序井然，但是过多的人为干预，挫伤了游人的兴致；义工的一声声呼唤，总是把我的思绪从遥远的大唐水会音乐上猛地拽回来。而且由于人流量很大，随着人群涌动，参观大殿的时候几乎走马观花。院子左右两侧各有一祈福处，在这里可以为你的亲朋好友书写祈福之语，然后挂到架子上等待高僧诵经祈福。一条红丝带，二十块大洋，比起大兴善寺的祈福卡，随心布施，好像贵了许多；感觉浓浓的商业气氛，容易冲淡人们对佛祖的虔诚。
塑有壁画的水陆庵大殿内，在昏暗的灯光下，这号称“第二敦煌”的泥塑还是无奈地显示出了她沧桑的一面。由于年久失色，加之维修困难，泥塑虽然逼真，但是颜色损失过多，看上去土灰土灰的。这些泥塑相传出自于唐代著名雕塑家杨惠之手。其中以南北墙上的泥塑最为精彩，它采用连环画的形式，演绎了佛祖释迦牟尼一生传略故事，十分生动逼真。泥塑有山水桥梁、园林瀑布、亭台楼阁和殿宇宝塔等建筑，有诸佛菩萨、二十四诸天、五百罗汉过海、千人听经图、释迦牟尼涅盘塑像，还有鸟、兽、麒麟等。整体布局严整，惟妙惟肖，充分显示了我国古代巨匠丰富的想象力和高超的雕塑技巧。
游览完大殿，我径直从后门走出水陆庵。很快同学小草打来了电话，我们相约在山门前的广场会面。我们俩手挽着手，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吃了一碗神仙草凉粉，一碗洋芋糍粑，一节甘蔗，我五块钱买了三株红豆杉，她五块钱买了三条红鲤鱼。下午四点，我搭乘她的电动车返回县城，结束了这盼望已久的热闹庙会。
感谢蓝田的旅游事业，如此方便快捷，让我心里很暖；感谢老同学友情相携，十公里的路上，我在你的背后，心里很舒坦。来年春天，我们还约水陆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