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可谓两点一线,在学校忙于工作,回家不是泡在电脑室,就是玩手机,家务繁事很少去料理,仿佛一大少爷。妻子下班回家,孩子放学回来,我既没有准备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们,也没有说一句关怀慰问的话。 今天,我一如往常,妻子却有别于往日,表情怨恨,我看到她手抹眼角。妻子边数落,边又以中国女人特有的忍耐品质迅速操起厨艺,给一家人做可口的饭菜。 “你就把我和孩子当空气,你和电脑过去,吃住都在电脑室吧!” “吼什么,我在工作。” “一天到晚就知道和别人聊天,陌生人倒变成亲人了。” “说什么啊,越过越烦了。” “除了上网,你还会什么?拖地、收拾、洗衣服难道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那不是你的事么?你不做,谁做?” “我爸我妈好不容易来咱家一趟,你抱着个手机,算怎么一回事?” “孩子你辅导了吗?你看看孩子的书写质量,你看看孩子的作业情况,你看看孩子的考试成绩。” “今天,孩子的班主任把我叫到学校了,孩子读书不积极,已经排名班里捯二了。竟然偷偷带了手机在课堂上玩,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你等着后悔去吧!” …… 苦诉之后,妻子无尽的委屈以泪流满面的方式宣泄了出来,曾经海誓山盟的爱情灰飞烟灭了,结婚时绘制的幸福蓝图搁浅了,家庭的温情荡然无存了。 “我……”我自知理亏,最终选择了沉默。 家事如此,想必每个人都不会感到轻松。既然无语,又要男人的尊严,选择沉默中离开。我想用这种方式让妻子屈服,更准确点说是驯服,这其实是男人的自私和虚伪。 出门后,我一个人闷闷地走在大街上,春风拂面的季节,空气微微有些湿润,叫人格外清新。曾听研究心理学的同学说过,人都有一种情感需要,或者叫心理需求的自我保护,就是一个人当心境不好的时候,会向亲人或朋友倾诉诉不快,期望得到安慰。我径直地走向公交车站,打算去这位同学那喝两杯。 公交车站台,坐着的是低头一族,也有仰头等公交的人,不过也戴着耳麦,听着手机音乐;公交车上,哪怕是年长点的,大多也是低头一族。低头关注的无外乎是微信,QQ,上网,听音乐。我好几次在公共场合想和别人搭个讪,哪怕是一个眼神的交流,结果是我自作多情了,人与人是真真正正的陌路。我陡然间觉得和这个世界好陌生,虽然人海茫茫,我此刻正感到从未有过的冷寂。我心如此,难道彼心不更是如此。此刻,心里仿佛能理解妻子的愤怒了。 霓虹灯闪烁的公交车上,看窗外景物从眼前溜过,过往的岁月片段也一一掠过。 16年前的我,正在读师范,是个只会泡网吧也不会打个电话给父母的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对什么都感兴趣,恰逢网络在中国盛行,我沉溺网络不能自拔。渴望着周末,不是去图书馆,而是进网吧。打游戏,网上冲浪,聊天,整天整天的,直到又要去学校读书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网吧。打个电话和父母说说学校生活,报报平安仿佛成了多余的事了。 18年前的我,是个“电话使者”。父亲工作的学校只有一部电话,就安在我家。闲暇之余,我成了电话接听员和联络员,每每有老师们的电话,我就短腿快跑去通知,敲开老师的门,很有礼貌地说:“老师,您家人给您打电话来了,等您去接呢。”老师跑着去接听电话,我则在远处看他们的欢声笑语。老师们都常常夸我是电话使者,自己心里乐滋滋的。 25年前的我,是个渴望母亲呼唤回家的孩童。和小伙伴们筑水坝,捉蚂蚱,常尽兴不知归家,听到母亲呼唤,便迅疾回家,因为我知道母亲已做好了香喷喷的最好吃的东西等着我了,我吃得满嘴流油,甜蜜幸福的望着母亲,母亲笑嘻嘻的望着我。 时光倒流里,无数的场景浮现脑海,突然顿悟幸福的真谛在于老幼的天伦之乐,夫妻的相敬如宾,尽了抚育之责,履了赡养之义。幸福确实可触,虚拟终归浮华。 深吸一口气,无限感慨。我对于家人,确实甚为过分了,沉溺网上冲浪、手机聊天,家务没做多少,孩子没辅导几次,父母没关怀几回。而对于我,人生重大抉择的时候,亲人都站在我身后,做我坚强的后盾。做阑尾炎手术的时候,妻子忙前忙后地照顾,孩子在身边看着表,逼我按时吃药。 …… 昔日幸福满满,今日苦肚惆怅。科技发展了,物质丰富了,内心的愉悦此时倒不如往日了! 错在我,却拿自己的错误惩罚亲人,更惩罚自己。尽然还离家出走,大老爷玩起小孩子的矫情,那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本色。男人本就是家的一片天,照顾好妻儿老小本就是我该尽的义务。我太自私了,更没本色了。 “爸爸,回来吧!爷爷和奶奶都来了,奶奶特意做了你爱吃的蛋花麦饼,妈妈还特意让奶奶放点你喜欢的葱花,味道好极了!” 女儿用妻子的电话打给我。这稚嫩的声音,亲切的召唤,伴着春风的温暖,我热泪盈眶。 路灯下,人少了,街静了,我醒了,也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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