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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I
梁长芬妊娠反应比较严重。清早，鲁大明起床时，见此情况，再三叮嘱妻子就多煨哈被褥。他在家时间也就这一天，心想他这一走，家里就是年迈的父母亲，妻子梁长芬有孕在身，只能做些轻松地活儿，下不了蛮力干重活。于是，捡起扁担挑着一担水桶，就独个儿下河挑水去了，跑了二十多个来回，每挑回一担水，把水倒进缸里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把响动弄大了，而且他怕惊扰了父母亲、妻子。只有三四单烟的功夫，把家里那由四块大石板扣的水缸盛满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看妻子此时睡得正香，弯过腰，脸上还满是汗水，撮着嘴辰，在妻子脸上亲吻一下。只是梁长芬并没有觉察到。他轻脚轻手走出了卧室，侧耳细听，父母那边也丝毫没有动静。他走出房屋，沿东边山墙阶沿走了一段，左拐便来到了猪栏屋里，将那挂在油子闇花栗树木棍上的木背架取下来，背在肩上，随便找了一把打杵，沿厕所旁的一条小路，钻进了屋后的深山密林里。 这时，大概是早上近八点左右的时辰，路边的青草还带着露珠儿，直上山顶再下坡，经过一片核桃林，这就是有名的野猪场，相传野猪在这里汇聚，产仔生子，故名为野猪场。由于遍地积满了野猪粪，故而土地肥沃，前些年生产队号召他们发展经济林木，在此栽下了几株核树苗，进而后来长成一片片核桃园。鲁大明记得小时候一到核桃成熟的季节，他们一个个像精瘦的猴子们，就背上书包，到这里疯采核桃。吃的一个个头发油亮亮的。 他走得有点急，累得满头大汗，头发丛中还散发着热气。便停下脚步，站在一块大青石旁边，轻松地吮吸着这清晨带露水味儿的清新空气。向核桃园方向望去，下面是一道清澈的小溪，一年四季涓涓流淌。小溪的旁边有一片灌木林，林边依稀可见杂草铺成的野猪窝，林中飞翔着各色的小鸟，生长着肥美鲜嫩的蘑菇，还有木耳。林中的土地是湿的，满地都长着茂密清香的崖韭菜。不时从里面窜出一只野兔，飞出一只锦鸡。走进灌木林，林中盛开着各种野花，红白相间，紫蓝交错。各种青绿的野草在这儿茂盛地生长。无论春夏秋冬，只要走到这儿，都会觉得这儿是一个美丽的大花坛。穿过灌木林，巍峨的大山被大自然的鬼斧一劈两半，从中开辟出稍宽点得路。山路上，天然生长的野花竞相开放，把这山沟沟装点得更加美丽。路的左边是由一块巨大的崖石经过陈年累月的尘土的堆积而形成的小丘，小丘上的树木长得蓊蓊郁郁。小丘下裸露的崖石清晰可见，由于长年累月的雨水的侵蚀，在崖石上形成了无数的可供人爬进去的小洞，小洞内清水滴滴，洞底淌着无数涓涓细流。里面冬暖夏凉，在炎炎夏日可以享受天然的淋浴。捧一捧水滴捂在脸上，柔柔的滑滑的，使人神清气爽：滴几滴水到眼里，干涩的眼睛顿觉得明亮，世界仿佛变得更清晰。喝一口水在嘴里，甜甜的，全身上下顿时来了精神，没有那个地方不舒服。路的右边陡峭平坦高耸入云，水桶粗的爬山虎趴在悬崖上，仰首望去，好像翱翔在苍穹的一条巨龙，在悬崖上蜿蜒盘旋，葱绿的枝叶布满了整个悬崖。走近一看污水的涓涓细流从悬崖上飞流而下，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彩虹，可到了崖底，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鲁大明顺这条路走到小洞跟前，鞠下腰，用双手捧了一捧泉水，浇在脸上，凉凉的感觉，嘴唇边残留的水滴，渗进口中凉中还带着甜味儿。 歇了一会儿，他继续进山走了一段，便来到了一堆柴垛跟前，找了个石坎，从肩膀上放下木背架，后羊角正好抵在青石岩上。从柴垛上一捆一捆的把柴禾往木背架上放实在，整整放了六捆。 稍微歇了一口气，等心里平静下来以后，蹲下身子，把背子系套进一双胳膊上，手拿打杵，鼓了一阵劲儿，那一大木背子柴禾扛在了肩上。一边小心在意得走着，一边哼着土家创世歌： 向王天子一只角， 吹出一条清江河， 声音高、洪水涨， 声音低，洪水落， 牛角弯，弯牛角， 吹出一条拐拐弯弯的清江河。 轻松愉快的歌儿，伴着鲁大明一路往家里走。没过多久，一木背子柴禾，便背回到了家住正屋后面厕所屋旁边。他耸了耸肩膀，借势用力往右边一斜，柴禾倒在了一个土操场，随即发出“轰——”的一声响。 妈妈戚从英、爸爸鲁直刚在正屋里听到厕所后面的响声，赶忙跑过来。 "这么早！背个什么柴。明天就要走，回来就这么一天，好好歇歇脚。”鲁直刚嗔怪地说。 “有时间，就帮您们多扛些回来。”鲁大明一边擦着额头上豆粒般大小的汗珠，一边回答着。 “你硬是要背，吃哒早饭哒，再背。”鲁大明妈妈戚从英对儿子鲁大明说。 “也是，我肚子早就在咕咕叫呢！”鲁大明感觉肚子有点虚。 鲁大明放下木背架、打杵，跟着爸爸、妈妈回屋吃早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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