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米饭散文】泡菜杂谈

    八渡河边有一家卖包子的，我是那里的常客。每次去了就点三五个素包子，一小碗菜豆腐稀饭。说是菜豆腐稀饭，其实并没有下米，只是豆腐水里岛礁似的沉浮着几坨嫩豆腐，清清白白的，透着醇香，自然而然地逗弄着人的味蕾。
    虽说常去吃包子、稀饭，到底却不是冲着店里的包子、稀饭而是冲着泡菜去的。包子店的泡菜不要钱，大多时候是包包菜腌的，切成丁，拌了红油辣椒，盛在一只不锈钢的小盆里，放在门口条桌上，和蘸汁儿放在一起。我每次去了都要弄一小碟，有时候还会面无愧色地弄两碟，先是就着包子、稀饭吃，十分清脆的感觉，若是嫌稀饭烫了，就把泡菜倒进碗里，搅散了和豆腐一起吃，这时候，碗里就是名副其实的菜、豆腐、稀饭了。这种吃法应该算是我的独创，因为除了我自己，至今还没见着第二个这样的食客。
    只是店家的泡菜十分抢手，有时候去晚了不锈钢盆就空了，只有粘在盆帮上的星星点点的泡菜渣和歪倒在盆底的不锈钢调匙，就这，我也是不会放过的，用调匙把泡菜渣们一点一点地赶拢，把盆翻过来完全彻底地刮到碟子里享用。若是被别人提前打扫过了，便当真是没有了。没了泡菜，又不好意思公然离去，就只好勉为其难，少要两个包子，要一碗稀饭，坐在长桌边，对着门外由北向南缓缓而去的八渡河，例行公事地吃了走人。当然，每到这种时候，包子、稀饭就少了许多滋味。
    最早吃到的泡菜是奶奶做的。奶奶是地道的南路人。南路人腌泡菜盐重，取名叫咸菜，那可是真个的咸，有时候竟咸得发苦。后来上中学了，发现学校食堂的泡菜酸酸脆脆的，不但开胃而且解馋，便动员奶奶改良家里的咸菜，一段时间只添菜不加盐，终于改良成功，家里的泡菜也是酸酸脆脆的了。于是想起来就从坛子里捞了来吃，时常是拖着长长的豇豆、蒜薹或是啃着萝卜块、撕着包菜叶在院场里来来回回地边走边吃，弄得满手满身的酸盐水，也因此一次又一次地捞坏了坛子，被大人们一次又一次地批评而屡教不改。
    再后来上中专，学农产品加工，腌泡菜竟成了专业课程，明白了泡菜的工艺，也知道把川甘蔗放在坛子里可以防“白花”，甚至知道马铃薯也可以腌泡菜，泡菜腌不熟会产生亚硝酸根了。后来的后来又知道了“请君伐菹薪，煮沸水为盐”，知道了“三臠甘口，七菹愜目”，这个菹字，是可以做泡菜解的，甚或是泡菜的鼻祖了。记得刚参加工作在乡镇，某年农历六月的一天，我忽然心血来潮，嚷嚷着要自己腌泡菜，同事中有很多人笑我，说哪有五黄六月起坛子的呀，一定会弄坏的。我笑而不语，认真地洗了新买的坛子，在阳光下暴晒了半日，烧了开水晾凉，择好菜，淘了控干，配好盐水，做好调料包，入坛、加盖、添水密封。同事一再提醒要我去找些“母子”来，我婉绝了她的好意。约莫一周左右，我的泡菜大功告成，同事们开了眼，我也洋洋得意了好长时间。
    泡菜的吃法应该很多，我这厨间小白，自是列举不全的。我能知道的大约有整块的直接食用、切开了生食、红油凉拌、炒菜炒肉、做汤等等。经典的有泡菜炒魔芋、泡菜土豆丝、泡菜猪肝、泡菜腰花、泡菜猪心、泡菜炒鸡蛋、泡菜藿香鱼汤等等。我还有个炒泡菜下面条的吃法，也是与众不同的。当然，泡菜更是佐酒的佳肴，在陕南大概是人尽皆知的。嗯，也有把泡菜水煨热了调面皮的，别有一番风味。泡菜的药用价值我没做过专门的了解，只记得小时候谁要是拉肚子了，大人们会把坛子里给泡菜增香的木瓜捞出来，切了丁炒鸡蛋当药使，现在想来依然觉得神奇。
    前些日子从西安自秦南返略，坐在大巴上，忽然有人问我，说略阳有什么好吃的呢？我说面皮、罐罐茶、菜豆腐节节呗。那人说，这些东西好是好，只是不便于携带，没法买了分享给亲朋好友们。想想也是呀，别的还真没有啥，我竟一时语塞。现在想来，若是买了古朴敦实、大小称手的坛子，腌几十上百坛风味纯正的泡菜，注册个本土的商标或起个字号，不说买卖了，专门用了送人。八渡河边，杨柳岸前，执手相送，泡菜一坛，真正地情深意长吧！
    包子店前的垂柳又吐绿了，流莺在枝上鸣叫，仿佛和店家一起招呼着客人。中午时分，吃过包子、稀饭和泡菜，趁阳光正好溜达着去南山看干枝梅，和干枝梅一起开放的有木瓜、海棠，纵是含苞待放也红得娇艳欲滴的。南山苑的门外，兴州卫生院出了一期减盐防控高血压的专栏，停下脚步看完，高盐食物的危害令人警醒，看来这泡菜，须得动了脑筋来吃，既要饱了口福，还要保住健康。

qjhicu 发表于 2017-3-7 22:41
拜读老师美文，好久不见，向老师问好

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