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文学孝德文化征文】【从容散文】母亲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3-31 23:28:12

本帖最后由盛唐从容于 2017-4-6 22:07 编辑

世界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那便是母亲。我与母亲不相见已三余年了！
2013年端午节那天凌晨，母亲像睡着了一样，安详地走了。母亲对待生死的态度是豁达的。在世时，母亲曾多次地与我们谈到她去世的事。她说：我78岁了，比你爸多赚了几十年。人老了总是要上西天的，我死了你们不要哭哭闹闹，她多次对我们念叨："生有苦乐，死是回归"。对于离去，母亲很坦然。
她从那个并不遥远的年代走过，读过私塾，尚未解放的中国，满目荒芜。可是她的父母却是拥有百十亩土地和房屋的富裕人家，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天真的少女何等的幸福！哪知在大跃进的年代里，家里的土地房屋被收交公家，父母相继病死。她姐弟四人，上有姐姐，下有两弟弟。1950年和姐姐来到西安，从中专学校毕业，参加工作。
年轻到中年时期，生育我们儿女四个，因我父亲68年被文革极左路线迫害致死。母亲用自己弱小的肩膀，挑起了与她体格极不相称的家庭重担。白天母亲忙工作，晚上无奈当了童子军头头。她一面洗衣做饭，一面组织四个小不点自立、大的带小的，衣服小的穿大的。问母亲是怎么一人把我们养大的，母亲说"像吆喝小猪一样，唱着哆来咪发就把你们四个喂大了"。这是母亲生前和我们说笑时说的。    其实母亲心里比黄莲还苦。
因母亲性格坚强，无论遭受人生多大的磨难，她都咬紧牙关挺了过来。
首先，她遇到了人生最大的灾难年轻时丧夫。
在母亲32岁那年，母亲所受的苦顿时升级。1968年因"四人帮”极左路线的影响，将在省上工作的爸爸迫害致死，扣上“反革命”帽子。从此我们一家乌云笼罩。那时候母亲被揪打毒斗，回不了家，见不上儿女。心如刀剜，精神刺激，经济压力，几次想死都被几个连心的孩子，真理的呼声唤醒。见到母亲头发被揪掉，衣服被撕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我和三个弟弟围着母亲抱头痛哭。泪眼相看，魂魄若失。那年我才12岁，怎能忘：父亲离开第一个春节，人家孩子穿红挂绿，喜气洋洋。我们姐弟四个像个孤儿无人问津。母亲当时被隔离在单位不准回家，我和弟弟饿着肚皮，用眼泪迎来年三十，送走盼望已久新春佳节。作为母亲您坚强的挺过来，真不容易啊！
在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母亲用一月三十余元工资;一人带着4个孩子;一边拼命工作;一边照顾孩子;十分艰难的支撑这个家。母亲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顽强和命运拼搏。怎能忘：有一次我放学回家，见母亲竟然晕倒在家门口，脸色苍白。我扶着去医院做化验检查，大夫看着单子说"一天没吃饭饿晕了”。我看着母亲面黄饥瘦，衣服破烂不堪，我失生痛哭起来。“她是又累又饿啊”！伟大的母爱在母亲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亲”。上一天班回来还要做饭洗衣，弟弟送托儿所。有几次，母亲忙的忘接弟弟。结果弟弟一人从托儿所出来走失。让母亲多次受惊不已，跑遍亲戚家和当地派出所找寻。至今，想起母亲为找弟弟，焦虑的四处奔忙的身影，我心里感到万分难过。    母亲慈祥和蔼可亲，与邻里和睦相处。尽管自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不管哪家遇到了困难，她总是毫不吝啬地伸出援助之手，与邻里共渡难关。她信仰一个观点：给予别人的越多，收获就越多，帮人实际是帮己。怎能忘：家乡的亲戚来城里办事或看病，她都热情接待。记得有一位亲戚孩子，上大学学费都是她出的，“人有难处要帮助”。这是母亲说的。记得有一天，半夜我扁桃体发炎发烧，我伏在她背上，去二院看大夫。在我生女儿当天，母亲拿出家里所有积蓄放到我手里。这一片慈母般的心，当时我热泪盈眶，“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辉”。
母亲生活节俭，清贫度日。母亲一辈子极少上街。因工作，家务太忙太累。不舍得买自行车，上班出门都是步行。穿衣服都是补丁衣服，在我记忆中，她出门最远的地方就是老家，都是老人兄弟去世时不得不去。但逢年过节或平日生活里，我去看望母亲，见到我她很知足的笑脸相迎。母亲生活十分节俭。我们姐弟们给她的零花钱，都是一张张地用手绢包好。见到孙子辈的，拿出来硬塞给她们。近些年，家庭经济情况好转，但节俭的母亲总是舍不得穿戴。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母亲还有未上过身的新衣服。全家人无不心酸，纷纷落泪。
母亲疼爱子孙。由于五、六十年代家庭生活异常贫困，经济收入相当微薄，很难养家糊口。又正值六十年代国家困难时期，仅凭限量粮油，难以维持正常生活。母亲只好提着篮子到地里挖野菜。为养育孩子历尽艰辛，吃尽苦头。当我与母亲曾经聊起这段往事时，母亲心如刀割，不止一次地流下心酸的眼泪。母亲不光对我们好，而且对她的孙子孙女也精心呵护。有亲朋好友常看父母，带来可口食品，母亲舍不得尝一口，留给儿女和孙子孙女。每当我望着母亲那日趋弓起的背影，我的眼泪一个劲往外涌。
其次她遇到了人生最大的灾难老年丧子：
母亲71岁时，大弟因为患食道癌晚期去世。当时担心年老母亲难以承受，我们都没有告诉。只是在病重期间领母亲看望过，当时大弟和母亲见的最后一面。懂事的大弟善意谎言，热泪盈眶告诉母亲“自己做胃切除手术，会好的”。母亲满含热泪依依不舍儿子。一年后母亲得知实情后，睡了两天都没醒，眼泪湿透了枕头。儿女是从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痛心吗？深入骨髓的痛母亲承受了。
母亲，您走后的这三年多时间里，家中情况都好，您不必操心和惦记。可每到夜静更深时候，我们还是特别怀念您。尤其是您刚离家那段时间，每到您以前住过的皇城西路空荡荡的房子，曾用过的家具时，心里总是悲伤不已。亲爱的母亲告诉你：你以前住的房子已经装修改造升级了，只可叹您享受不到。
自您走后，我好久没喊过亲爱的妈妈！现在，让我大声地喊一声心中那日思夜想的妈吧！妈——您对我们姐弟几个及全家人的大恩大德，女儿永远牢记心中。我思念你的内心痛苦像一锅煮沸的水，怎么能遮盖住？怎么能平静?等到我永远闭上眼睛，就让我的骨灰同你掺和在一起。让我们母女俩永远在一起！我永远是您的小棉袄！！
世界上有一部永远写不完的书，那便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