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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梦 心之魂 邹安音
也许从我有思想的那一天起，文学之梦就幻化着绮丽的色彩，在我幼小的心灵和稚嫩的身体中氤氲出一个朦胧的光圈，之后弥漫着温馨的芳香，陪我走过一个又一个人生驿站，丰富并装点着我每一程的生活，让我的生命始终充满激情和友善。
我生于重庆市大足县邮亭镇天堂村。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年长我10岁，酷爱画画，记事时起他当了村里的赤脚医生。二哥比我大6岁，从小文学天赋异常，初中时作文就名震一方。因了哥哥们的熏陶，我自幼便吟诗作画，乡村田野中的一片叶，一朵花……在别人眼里是那么平常和普通，但在我眼里心里它们却都能摇曳出一副生动的风景画。据我的小学班主任邓老师多年后回忆，还在村小学读启蒙班时，我就显露出对文学的痴迷和热恋。我那时最喜欢看的书是《儿童文学》，隐约记得其中一篇文章，讲述一个农民伯伯在山野采摘野草莓受伤，然后被一个少年相救的故事。也许人性善良的光芒从那一刻起就在我心底闪烁并如新苗般根植。记得还在读小学三年级时，其中一个记忆片段便是某篇作文要求续写一个西藏农奴妈妈牵着孩子在雪地饿昏过去后的场景。课堂上，我抛开了一切杂念，仿佛已经置身茫茫的雪域高原，任思维的马匹在疆场上驰骋。我听见了孩子恸哭的嚎啕声，我看见了农奴妈妈逐渐冰凉的身躯。霎时之间，文学之火温暖了我幼小的心灵，善良的光芒炙热了高原上的人们。一个牧羊人用仅有的食物救醒了昏迷的妈妈，又护送母子归家……几天后的作文课，当语文老师用颤抖的声音动情地朗读我这篇作文时，“她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她说道。那时，我深深陶醉在全班同学齐刷刷射来的无比羡慕的目光中。那篇作文很快成了整个邮亭中心小学校的范文。也从此拉开了我写作人生的帷幕。
上初中后，对我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每周一次的作文课，对待老师布置的每一篇作文，我都会花费很多时间来谋篇布局，争取不落俗套。如果哪周因故未上作文课，我便失魂落魄般难过和无奈。因为每次作文课，我都会沉醉在语文彭泽均老师念我作文的喜悦和当作家的梦幻中。那时最期盼的就是过“六一”节，虽然贫穷的家庭始终不能让我穿上漂亮的节日盛装，但是学校墙报张贴的作文榜单上位于榜首的我的作文，常常能带给我巨大的幸福和成就感。读三年级时全校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作文比赛，初三的作文题目是《一件难过的事》。仿佛心灵的牵引，九泉之下的父亲拉着我的手，一同漫步在山梁（1995年《重庆农村报》刊登了我描写父亲的《山梁上，又见桐子开花一朵朵》）。父亲是党的一名普通基层干部，为给村民谋幸福，他抛家弃子风来雨去，不幸积劳成疾，很早就离开了我们。蘸着点点血脉之情，在盈盈的泪光中，我在素洁的稿笺上仔细描画着父亲的身影，抒写着父亲的胸臆。还记得，当舒校长亲自把一等奖的证书和一本作文书籍郑重地放到我的手心，叮嘱我要好好读书时，全校师生数百人的目光是怎样灼热了我的心魂，助推了我文学追梦的脚步。二哥利用课余编织竹锅盖、竹筛等竹子制品卖，用换回的零钱从邮局订阅了《收获》、《十月》、《当代》、《小说选刊》、《大众电影》等文学杂志。我常常趁他不注意，从书架上偷出书刊，上课在看，下课就写小说，所以成绩除语文出类拔萃以外，其他科目竟然一踏糊涂。因为偏科，接连两次我都与高中擦肩而过。这不禁让二哥捶胸顿足，大哥远走家乡后，高中毕业的二哥主动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回家毅然帮助母亲挑起了家庭的重担。他气得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四处托人找关系把我送进了就近的邮亭中学读高中。
1987年秋天，二哥背着给我买的新被子，一手提着新买的水桶，一手牵着我走进了他的母校邮亭中学。那时，我已经从他忧郁的眼神读懂他对我的期盼和责备。我不再痴迷文学，开始认真读书，这是我走出乡村走向未来人生的必须经受的磨砺和困苦。我不再偷他的书刊不分昼夜地看，同时把文学的萌芽深深埋在心底，我在朝着理想的殿堂奔跑和冲击。那个时候，姐姐已经考进了重庆的一所名牌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走出的大学生。
二哥的诗文频频亮相报刊，他也同时成了乡村致富带头人和大足县的劳动模范。他出众的才华和相貌，以及勤劳善良的品格，受到姑娘们的青睐，爱神之箭不断朝他射来。二哥，就在青春的花蕊和爱情的蓓蕾尽情绽放时，就在幸福的生活朝我们一家招手时，我记忆中一个让人断肠的生命黑洞无情地打开，二哥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年轻的生命，时年25岁。
近在咫尺，我们却不能见面；我高声的呼喊，你却再也不能听见……巨大的悲痛撼动着我的心魄，血泪中，我颤抖着手描摹二哥的身影和笑容，《春祭》成了我发表在报刊中的第一篇处女作。多年以后的2014年春季，当这篇文章被湖北省教育出版社收录为中小学生课外阅读物《心灵物语》丛书时，我还数次从梦靥中惊醒，哭喊着哥哥的名字，想要找回昔日的光阴，想他牵着我的手，一起在歌唱。
我坚决不承认哥哥已经离开的事实。他的目光就那样满含希望和忧悒地一直注视着我，鞭挞着我，直到我考上大学、参加工作、走过人生一程又一程驿站。还记得，在重庆教育学院宁静的校园中，当情侣们在花丛间喃喃细语时，学院图书馆的书架后匍匐着我清瘦的身影；在重庆大足县弥陀中学简陋的寝室里，点点的烛光摇曳出我伏案笔耕的身姿；忍住寂寞和孤独，在文学之路上我踽踽独行，等待着花开的那一刻，以慰藉哥哥在天之灵。
机会总是为有准备的人而等待的！1999年的深秋，我抱着一大摞各地报刊发表的文学作品，走进了重庆新华社重庆青年报的大门，从此，我走出了山村，走进了城市的高楼大厦，走进了我用心血和梦想编织的神圣殿堂。我当了报社记者和主编，我酷爱的散文作品发表在更多的报刊上。当《海棠香国：难忘那山、那水、那情……》获得重庆市大足区全国征文一等奖，当我和姐姐同时站上领奖台，当我代表获奖者发表感言时，哥哥，你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无语哽咽：哥哥，不管年轮如何增加，时光如何变换，你和你的文字，你和你的面容，你和你的品格，永远如月华那样，在我的心底熠熠生辉。我该拿什么来祭奠你？就让我用一生的挚爱，继续着你的文学追梦吧！
邹安音，女，曾担任教师、记者和编辑。现从事南充市旅游营销和宣传。地址：南充市万年西路2号市旅游局，电话：0817——2666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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