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勇散文】内蒙古记行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5-16 12:37:29

      2011年盛夏，我去内蒙古逛了十天。游程结束踏上归程，当我们过安检进入候机大厅时，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激荡胸怀。我在答谢内蒙朋友的短信中这样写道：

         相逢虽短相知深，
         依依惜别情难分。
         草原牛羊白云梦，
         兴安岭秀游子心。
         额尔古纳吃列吧，
         室韦草场骑骏马。
         奶茶酥润莫茅香，
         情深意重数诸君。
         拭目待君日复日，
         醉饮长安举高杯！

                  一

   呼和浩特是第一站，我们在那里呆了两天。参观了内蒙古博物馆和伊利乳制品生产线，闲游了大昭寺，瞻仰了呼和浩特的一些标志性建筑，品尝了正宗的蒙餐。

      傍晚，我们聚会在蒙古大营的蒙古包里，啃着手把肉，喝着奶茶，听着悠扬的马头琴，脑海里回旋着对成吉思汗丰功伟业的种种遐想，昔日读过的那些关于草原的文字夹杂着看过的影像荡海扬波，叠加旋转成醇厚的酒香，微醺着我，令人陶醉。夜色中，我和朋友去郊外空旷的草场散步，觉得呼和浩特简直就是一个钢筋水泥的蒙古包丛林，我徜徉其中，像个懵懵懂懂的醉汉。

      傍晚在宽阔的大街上散步，远离了喧嚣，进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静默状态。大街上行人少车辆稀，时空被无限制的拉长放大，觉得渺小的自己找到了精神的故乡，正好可以藉此入梦，陶醉于“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向贪欢”的境界了。

      第三日。上午吃过午饭，参观过街景的我们匆匆起身，飞往海拉尔，拉开亲近呼伦贝尔草原的帷幕。海拉尔名叫呼伦贝尔市。面积25万平方公里，比陕西大4万多平方公里，人口却只有270万，与陕西3700万人口相比地广人稀到极致。这里有最广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有名震神州的边贸城市满洲里，有亚洲第一的额尔古纳湿地和茂密的大兴安岭森林。弯弯曲曲流淌在草原上的额尔古纳河左右岸上活跃着中国和苏联两个历史悠久的国家。

               二

      海拉尔这个城市的洁净清丽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第四日一大早，我们就去赫赫有名的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海拉尔纪念园参观。

      纪念园位于海拉尔城区铁路工人新村北部，是国家5A级战争主题公园，总面积110公顷，建立在原侵华日军海拉尔要塞遗址上。该要塞始建于1934—1937年，是日本关东军在海拉尔修筑的以内陆防御为主的军事工事，共5个主阵地及4个辅助阵地，占地21平方公里。其中的北山阵地，是国内同类遗址中地上地下工事最为复杂、规模最大、设施最全、保存最完好的一处环行防御阵地，也是海拉尔防区的指挥中心。这里是日本侵华和我国各族人民反抗斗争的历史见证，同时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关东军在中国所犯罪行的有力证据之一，更是一部中国劳工苦难史的缩影。

      园区分为地上、地下两部分。地面是海拉尔要塞遗址博物馆，设四个展厅，分九个单元，展出了抗战各个时期的文字资料100余万字，珍贵历史照片1000余张，地图39幅以及大量的战争实物。位于地下的工事遗迹，复原了日军司令部、士兵宿舍、卫生室、通讯室等。一进入要塞，阴冷潮湿的寒气立即包裹着我们，莫名的压抑感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深深体会到，这是一个十分有纪念意义价值的地方。这里大量文字、图片、实物，通过高科技的布展手段，生动形象地控诉了日本关东军在我国东北犯下的滔天罪行；通过东北沦陷时期中俄蒙抗日的史实，赞颂了东北抗联、东北军爱国将士和呼伦贝尔各族人民反抗日本侵略的爱国主义精神，赞颂了苏联共产党、苏联红军及蒙古军队支援中国革命、与日本侵略军英勇作战的国际主义精神。

      当晚我们在市区散步，清澈而洁净的伊敏河自北向南将市区分成东西两个区。站在河东岸，西望着点缀着蝴蝶霓虹灯的伊敏桥，俯瞰倒映着岸边景色和天上流云的汩汩流水，情不自禁地感叹：好浪漫的城市，桥头蝴蝶飞舞，河上喷泉怒放，加上俄罗斯风格的灯塔和散落在河流东西两岸的各种美丽建筑，浸润在咖啡色的夜空下，真是妩媚动人呢！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上第一眼见到浩瀚的草原才渐渐淡去。

   其实，去年我曾到内蒙，带着全家去了正镶黄旗、蓝旗和多伦，后来从锡林郭勒去了北京。但眼下的草原明显不同于我去年看见的草原，这里的草更高更茂密，辽阔的草场上时不时有亮汪汪的小水泡子映入眼帘，天空湛蓝如透明的蓝宝石，没有一丝云彩，无边无际的笼盖着一望无垠的草原。

三

      第五日上午10时左右，我们抵达满洲里。这里更像电影中见过的俄罗斯小城，城东高坡上有血红色的哥特式建筑群，宛然是东正教教堂，街道两旁的大楼四角大多伫立着尖顶的或半球形的小塔，与红、白、黄色的主体大楼相映成趣，充满异域风情，不时有金发碧眼的俄罗斯少男少女从身边走过。有趣的是，他们的父母却大都身形巨大，壮硕结实。一家人在一起既气势恢宏，又多彩斑斓。

      吃过午饭，我们直奔达赉湖（呼伦湖），这里远没有脑海中想象的壮美。水位早已下降至岸边两公里左右的地方。需在松软的泥地上走几分钟然后踏上500多米长的木板小桥，扶着摇摇晃晃的简易钢筋栅栏朝停泊冲锋舟的渡口行进。

      上舟急行10多分钟抵达湖面深处，达赉湖的风采才全面展现出来。我们买来小鱼，向船舷最近的水域掷去，远处的海鸥一下子被吸引过来了，但见它们三五成群，煽动着翅膀奋力刺向落入小鱼的水域。一眨眼功夫，一只只海鸥如出水蛟龙，带着猎物振翅向远方飞去。拍摄它们的雄姿真是一种享受。我的镜头咔嚓咔嚓响个不停。下午2点左右，到达满洲里国门，我站在41号国碑前张开双臂，留下了一个自豪的微笑。

                     四

      第六日。晨风中，我们东出满洲里，沿着中俄边境线北行，准备横穿大草原，去观赏大兴安岭林区风貌。上午12点，在额尔古纳市俄罗斯乡村吃俄罗斯餐。下午2点左右，我们奶茶、列吧、美酒下肚，带着满嘴余香，在微醉的状态中游览了亚洲第一湿地。

      下午3点过后，继续前进。道路如呼伦贝尔草原上骑手中的套马杆，在缓缓起伏的草原上游荡。艳阳高照，白云一坨一坨垒一个个独立的大蘑菇，远远的散开，像流浪在蓝天上的蒙古包。时不时挡住阳光，在草地上涂出一大片黑皴皴的阴影。远远地望去，仿佛有一块块草场被烧焦了似的，让人莫名其妙地揪心。车里放着系列草原歌曲，每一首都曲调舒缓，音域宽广而沉静，没有一丝急切和忧伤，自如流畅地抒发着歌手对草原的情感。这和车窗外美丽的草原景致融为一体。

      草地的尽头有山，脚下的道路是洁白的哈达。伴着悠长的牧歌，带着浓烈的醉意，我们昏昏地进入了酣酣的梦中……

我的心爱在天边
天边有一片辽阔的大草原
草原茫茫天地间
洁白的蒙古包撒落在河边

我的心爱在高山
高山深处是巍巍的大兴安
云海茫茫云雾间
矫健的雄鹰俯瞰着草原

呼伦贝尔大草原
白云朵朵飘在
飘在我心间
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的心爱我的思念

我的心爱在河岸
额尔古纳河穿过那大草原
草原母亲我爱您
深深的河水深深的祝愿

呼伦贝尔大草原
白云朵朵飘在
飘在我心间

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的心爱我的思念
呼伦贝尔大草原
白云朵朵飘在
飘在我心间
…………

   半睡半醒之间，车子风驰电掣般地急行。车子晃了一下，我睁开了眼。

      怎么回事？刚才还是平坦如砥的草原丘陵，转了几道弯，突然就林木满山满坡了。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射下来，不知不觉间，一直在道路旁汩汩流淌的根河离我们渐行渐远。起起伏伏一望无际的墨绿色的丛林啊，竟也如此变幻无穷，松树林白桦林茂密苍翠，层层叠叠，如绿色的海洋，给高高的兴安岭披上了翡翠般的霓裳，蜿蜒的林间小道两旁，树丛密密麻麻排成高低不平的屏风，为我们的行程遮风挡雨。

      途径莫尔道嘎镇，我们去了国家森林公园，走马观花地看了几处风景，总的印象是林海翻碧浪，车如一浮舟，日日疾飞奔，不知向谁边。可不是？这里占地面积148324公顷，森林覆盖率为93.3%，公园门口“南有西双版纳，北有莫尔道嘎”的宣传口号恰如其分，没有丝毫夸张。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小镇居住有汉、蒙古、鄂伦春、鄂温克、满、俄罗斯、朝鲜、达斡尔、藏、高山、白、土家等14个民族，是额尔古纳市少数民族最多的乡镇。

            五

      在大兴安岭的林区深处，与鄂温克人的家园——敖鲁古雅部落不期而遇。它位于根河市满归镇以北约17公里处，具有典型的大兴安岭地方特色。是一个天然的动植物园。据不完全统计，植物有几百种，动物几十种。在这山高林密、岭秀水清的特殊地理环境中，鄂温克猎民饲养着在中国其他地方早已消失的驯鹿，从事着奇特的渔猎生产，信奉着古老的宗教——萨满教，在与各兄弟民族广泛地接触中，创造和发展了我国又一种文化——驯鹿文化。

      这个驯鹿民族有着久远的传奇历史，他们相信大自然的一切都有神性，他们甘愿在崇山峻岭间以狩猎为生。鹿胎、鹿血、鹿茸，狍子衣服桦树皮和他们的衣食住行息息相关，这里也是内陆最北边最寒冷的地区，冬季的最冷记录为摄氏-57度。

      当晚，勤劳、古朴、热情的鄂温克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山珍美味，向我们敬献上最甘醇的莫茅酒。望着大如水桶口的盘具里小山似地喷出香味的菜肴，我们无不被当地山民古道热肠感动！我们住在根河城，怀着对鄂温克人美好的祝福进入梦乡。

                     六

      第七日，赶在黄昏到来之前，我们来到全国十大魅力乡镇室韦。这是一个和俄罗斯一河之隔的边陲小村，以浓郁的俄罗斯风格引人入胜。这里草场上成百上千的蒙古马和三河马点缀出世界上最幽静的江河美景。

   资料上讲，室韦是蒙古族祖先——蒙兀室韦部落的发祥地。地处额尔古纳市西北部，与俄罗斯赤塔州涅区隔河相望，边境线长136.4公里。气候特点是寒冷、湿润，冬长夏短，春秋相连。境内野生动物有兔、狍子、獐、鹿、狼、狐狸、飞龙、山鸡、沙半鸡等20余种。这里不仅有国家一类口岸，还有有中俄第一座永久性大桥——友谊桥，年过货量2万吨。早在隋、唐时期，蒙古室韦部落就在这里过着游牧渔猎为主的游牧生活；清光绪34年（1908年），在室韦设吉拉林设治局，管理辖境行政事宜；民国9年（1920年）中华民国在这里设置室韦县。19世纪末，沙俄贵族、资本家拥进我国开矿、经商，俄国农民也越境放牧打草，并逐渐定居下来，我国山东、河南、河北“闯关东”的贫困农民也来这里采金、伐木、打猎，许多华俄青年男女结成夫妻，生男育女，逐渐形成了“华俄后裔”。目前，这里的华俄后裔占人口的80%以上，充裕着名副其实的俄罗斯风情。

      还有一个亮点，这里的房屋全部都是用圆木对接而成的“木刻楞”。室内铺设着木地板，极为干净舒适。房子旁边，还有一间全部用木材制作的桑拿浴室，墙上挂着几束桦树叶子，蒸桑拿时，用桦树条抽打身体。这是爱好清洁的俄罗斯人的洗浴习惯

      我们住进了木刻楞，享受着曼妙的异域风情。吃过晚饭，便有牧民牵着几匹马来到我们院子催我们上马。

      在夕阳下，我们骑着马儿，沿着额尔古纳河岸的草坡急奔，胯下的马背仅仅十分钟的适应就变得得心应手，我双手抓着马脖子固定的铁扶手，自如地配合着马背上下起伏的节奏，潇洒地任身体前后摇晃着前行。

      极目远眺，夕阳的余晖火红的云彩清晰地投射在宽阔的河面上，河滩上散落的马群和三三两两的骑手飞快地从身边掠过，让人心旷神怡。当晚，四面八方的游客一起涌入中心广场，在篝火边载歌载舞，漫天烟花腾起，天空绚丽多彩。

      后来才知道，我们的室韦之行欣逢财神爷的生日，当地的住户们热情高涨，彻夜狂欢，致使大街小巷烟花鞭炮一夜卖空。

      第八日早上起来，天上忽然下起了雨，顶着阵阵寒意，我们游兴不减，来到了额尔古纳河边，登上了插着国旗的游艇，沿着中俄界河的中央在两国的交融处飞驰。

               七

      连日来，在内蒙古友人的带领下，我们自驾游呼伦贝尔。我们亲密接触了蒙族、鄂温克，达斡尔、鄂伦春族。虽然没有同他们握过手，但内心深处，他们的形象却愈发亲切，就连心目中曾经遥远的俄罗斯民族，在这里也变得亲近起来。

      这期间，吃蒙餐，品俄罗斯大列巴，住木刻楞，赏满洲里俄罗斯的风情晚会，在室韦的篝火晚会上欢快地载歌载舞。草原，森林，河流，湖泊，蓝天，流云，朝晖，夕阴，艳阳，细雨，远山，牧歌，烈酒，山珍，花香，鸟语，蒙古包，马群，都已融入我们的血液，成为我们生命中刻骨铭心的记忆。我们和内蒙新结识的兄弟姐妹，大家不分彼此，无话不谈，同享一片蓝天下，同饮一河清水，是美丽的大草原，让我们结缘，让我们瞬间情同手足；是深邃的一方水土，让我们的心灵收获无数的感动。试问，世间还有什么相逢，比这种体验更幸福呢？

作者简介

魏勇，陕西省渭南市华洲区赤水人，现就职于农银大学任陕西分校。自幼受家庭熏陶，喜阅读，爱艺术，立志于文学和书法。主要作品有中国农业银行青年文明号10周年专题电视片《青春飞扬》（解说词），诗歌、散文常见诸于网络媒体，小说《回头，我看见你》《翠竹琴语》《周洲传奇》，剧本《西游新传》，长篇报告文学《丰美大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