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平原散文】咸阳毕竟是故乡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5-18 17:31:22

   母亲的猝然离世，使我不得不仓皇失措地飞回咸阳。堂妹来机场接我，问：哥，你好几年没回来了吧？一句话勾得我黯然神伤：岂止几年？整整二十三年了。
   “巴山蜀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想起韩愈这两句诗，我更是心雨滂沱。当代新疆，虽不像古巴蜀那样是流放的“凄凉地”，但自己又何尝不是被故乡多年“弃置身”呢？如果在古代，别说十年二十年，就是一辈子回不了故乡，也很正常。“少小离家老大还，乡音无改鬓毛衰。”那不纯粹是诗人的矫情，而是真实生活的写照和感叹。在交通如此发达的现代社会，二十三年竟没回过一次家，真有点不太正常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母亲的猝逝，我恐怕还是没机会回到故乡的。西迁新疆三十多年来，虽然也上学、工作，娶妻、生子，但那似乎永远不是个“家”，只是有一份事做，有间暂时栖身的“房子”，容我过过日子。而真正温暖的亲情的“家”，始终远在数千里迢迢之外。因此，始终都魂牵梦萦，日思夜想——咸阳毕竟是故乡。
   故乡北去咸阳才几十里，但小时候总感觉，咸阳和西安一样，都远在天边。像那传说中天上的街市，繁华、神秘而美丽。每天，我都站在村外的黄土高坡上，眺望着远方的南山，想象着山外传说中的咸阳，渴望化作一朵白云或一只小鸟，随风展开翅膀，飞过去开开眼界，逛逛新鲜。咸阳，是深藏于我心底一个绚丽的梦，一个羞于给外人言说的秘密。
   直长到16岁，才终于有机会去咸阳了，那是被选派参加“全国故事创作演讲会”。第一次来到中国第一古都，发现她虽不如书本上描写的那样金碧辉煌，但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我张大两眼，贪婪地浏览着她宽阔的大街，林立的高楼，在琳琅满目的繁华商厦和市场，流连忘返。有了逛咸阳的开篇，就有了后来闯西安的胆量。
   二十三年前那个惬意的初夏，曾携新婚的妻出疆旅游。无论沐浴清醇的中国槐香步行西安，还是徜徉于浓密的杨柳荫走遍咸阳，都有种回家且不愿再离开的感觉。对我来说，咸阳总有母爱的亲情和温馨，而西安呢，毕竟像是珠光宝气的贵妇，还有点生疏。
   二十三年后再回咸阳，虽然是为母亲办后事，弄得心情压抑，狼狈不堪，但还是忘不了寻找恩师张志学。当年，他担任县文化馆馆长，曾慈父般扶持我走上文学创作之路，也是他亲自领我第一次走出乡村，走向咸阳，走进西安。这次回家乡，我费尽周折，终于在人海茫茫高楼林立的咸阳，找到了张老师的家。不为别的，就为见他老人家一面。虽然，张老师夫妇都年逾七旬，且与我分别了三十多年，见到我第一声却叫出了我的小名，顿时令我心潮汹涌，两眼潮湿……
   在故乡的短暂的几日，一会儿西安，一会儿咸阳，跑得我又忙又累。堂妹说，“西咸新区”建成后，咸阳和西安就连为一体了。回到新疆，我就从网络和媒体上，不断地看到西咸新区的相关信息和报道，心情激动得不能自已。如果说，世纪大道是咸阳链接西安的新纽带，那么，西咸新区就是西安——咸阳方兴未艾的实验区。辽阔华夏的中心花园——西安和咸阳，两大古都的新的成功结合，必将使天水——关中经济圈乃至整个中国西部，都发生巨大的变化，也必将是这片古老黄土地及其人民的福音和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