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县民俗大观：“大锅饭”与“扫五穷”

洋县民俗大观：“大锅饭”与“扫五穷”

                                   

赵万宏



丁酉年春节在阴冷的寒风和飘舞的雪花中即将过完。近日在朋友圈中看到一则关于洋县正月初五“扫五穷”的微信视频，引发我对家乡洋县独特民俗文化的思考。

   对于一个地方的认识和熟悉其实是不断亲近其地域文化的过程。民俗文化是特定地域文化中极具稳定性和标志性的部分，它就象一个人说话的口音和走路的姿态一样与他人迥然相异。

汉中地近巴蜀，历史上的大多时期归四川管辖或节制，因此汉中地区总体上属于巴蜀文化的领地或其辐射影响区。然而唯汉中盆地东部的洋县例外，洋县人除了在语言谈吐、饮食偏好、习俗观念上呈现出远蜀近秦的文化品格之外，还具有汉中市其他县区所没有的独特婚俗和年俗风采，这就是“大锅饭”与“扫五穷”。

  “大锅饭”是中国社会家喻户晓的概念。其来源有二，一是1958年兴起的大跃进，办集体食堂，吃大锅饭；二是用来比喻中国改革开放之前，干多干少一个样的平均主义分配方式。本文所说的“大锅饭”，则是指近年来在洋县这片土地上所兴起的一种新型的婚俗时尚。

在洋县，嫁娶之事必吃大锅饭。 笔者参加过几次洋县朋友操办儿女婚事的大锅饭，盛况蔚为壮观。一般至少提前一个多星期，主人便开始忙着张罗，首先是选定宽敞场地，安置帐蓬桌凳，接着邀朋唤友，支锅安灶，择请厨师帮工，备齐粮油肉菜、碗筷盘盏，最后在婚礼正日子前三天的鞭炮声里，热气腾腾、热热闹闹的大锅饭就宣告开张了。一时间，亲戚朋友，同学同事，乡亲邻里，三五成群，纷至沓来，不用送礼，不需客套，来了便吃，吃罢就走。早晨，热面皮，菜豆腐，爽口暖胃；中午，时令菜蔬配豆腐粉条熬猪肉，满院飘香；晚餐，哨子面、杂酱面、烩麻食，花样翻新。三日九餐，食客们熙熙攘攘，络绎不绝，高峰时吃饭的人数可达数百之众。若场地受限，桌凳不够，食客们手捧海碗，或站或蹲，丝亳不影响他们放纵胃口，大块朵颐。吃饭的同时，自然少不了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的海侃神聊，少不了猜拳行令，玩笑嘻闹的热烈喧嚣。

在洋县，吃大锅饭的最低时间规格是三天，也有好面子爱热闹的人家会持续五天。大锅饭不怕人多不够吃，就怕饭菜有剩余。谁家大锅饭的吃客多，就说明谁家人气旺，人缘好，体面排场。

     如果说“大锅饭”是洋县人婚嫁新民俗的话，那么过年“扫五穷”却是洋县人祖上传下来的老传统。

扫五穷，洋县话又称“扫五群”，据说是为扫除邪、怪、灾、病、贫五种魔群。据考证，“扫五穷”是一种十分鲜见但却历史悠久的汉民族年俗文化现象，它只发生在中国汉水上游的陕西省汉中市洋县地区。至于洋县“扫五穷”究竟滥觞于哪个具体的年代，又为何仅仅只在洋县县域范围内流行，这些问题尚有待于当地地域历史文化学界作进一步地深入研究和考证。

洋县“扫五穷”于正月初五一早进行，正午时分（12点）之前结束。这天早晨，有些懒床的人还未穿戴起身，扫五穷的“身子”们（洋县话称扫五穷的扮神者叫“妆身子”)便在震天的锣鼓声里冲进家门开扫。当然这天早晨的懒床行为实属一忌，因为当地人们认为，一旦诸神进屋，屋内是不宜还留有家庭成员的。因此每到正月初五的早晨，大人们便早早地催促囚在热被窝里的孩子们起床。

“扫五穷”的队伍一般由七人、九人或十一人组成，外加三至五人不等的锣鼓队。他们分别扮演着不同的神角儿，画着脸谱，戴着胡须，穿着五彩斑爛的古戏装。扫五穷的队伍全程疾跑如风，尤其到了有人家的地方，须跨壕越堑，极速冲破一切障碍狂奔至庄户人家的场院，由两位高个的门神，手擎木鞭木剑，一左一右护住房门，其余众神鱼贯入内执扫。其中有一神角，名喚“毛女”，手持扫帚木箕，在屋内灶台、桌凳、地面、门头象征性扫过，则意味着房主一家舍旧迎新，接财纳福，五魔尽去，大吉大利。更有上了年纪的虔诚的婆婆们，抱了孙子孙女请“毛女”在小儿身体上轻轻扫过，以图个无病无灾，吉祥平安。

     由于“扫五穷”的民俗活动须凸现神力的威猛和势不可挡，因而在整个活动过程中需要扮神的人不停地奔跑，体力不堪者绝难胜任。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这种近乎神圣的盛大活动，一般是由身强力壮的成年人扮演各种神角来进行的，而如今则是在一两个着便装的中年人组织下，由一帮十几二十岁的半桩小伙子担纲完成。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时代变迁，俗易风移。时光的筛子将多少旧风俗过滤沉沦，难觅踪迹，时代的浪涛又将无数新时尚拥立潮头，层出不穷。“大锅饭”与“扫五穷”，一新一旧，一是婚俗新时尚，一为年俗老传统。经过岁月打磨和沉淀而保留下来的老风俗反映的是后代对传统的致敬与坚守，健康向上的新风尚体现的是今人强大的文化创新能力。唯其如此，光辉灿烂的中华文明才得以永续发展，生生不息！



    [作者简介] 赵万宏，男，陕西洋县人，大学学历。陕西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院办主任，助理研究员。先后有50多篇学术论文和文章发表于《汉中日报》《齐鲁人物》《陕西理工学院学报》《陕西教育学院学报》《电化教育研究》《教育探索》等专业期刊和纸媒。

欣赏佳作！遥祝问好！祝创作愉快！

乡情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