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纪事 唐风 一 山底村奶头山 卧龙山下的山底村风景秀丽,是远近闻名的长寿村;山底村人个个傲气十足,像斗胜的公鸡。 山底村一年四季都是画,春天,山桃花、野杏花、连翘花、马骝花竞相开放,团团簇簇,像彩色云朵洒在山间;夏天只是满眼的绿,浓淡不一,深深浅浅,仿佛画家拿个绿颜料的画笔,在山里田间率性涂抹;秋日山腰燃烧成火,山下闪耀成金,起伏的山头松林连成绿色的丝带。其实,那时间吃饱肚子是大问题,赏景属于去茅房拎尿盆,顺便的事,来灌几桶据说能治病延年的龙涎泉水才是当紧事,山底村2名百岁寿星,十几个九十多岁耄耋老人那可是相当当的金字招牌。 开放之初,村里经济发展飞快,煤矿、采石场、化工厂、水泥厂,一下子冒了出来,山底村成了致富典型,声名鹊起。富足的笑容还没消失,山底村因为破坏生态、污染环境又上了头条。山底村就是山底村,他们关煤矿、清理化工厂、关闭采石场,退耕还林,治理河道。又经历十年的艰辛,终于换回了旧日山清水秀,成为城边的世外桃源,生态旅游如火如荼,山底村又成了先进。起起伏伏几十年,山底村始终站在风口浪尖,想不出名都难。也难怪山底村小伙好找媳妇,姑娘都不外嫁,老老少少个个趾高气扬。只有提到奶头山,山底村人才默默地低下高傲的头。 奶头山压在每个山底村人的心头,是不愿被人提及的痛,是掖在衣襟下的丑。 奶头山更像关在圈里的恶狼,随时有冲出来害人的危险。 奶头山不算山,是山底村西两个巨大的白色粉尘垃圾堆,映着远处五谷山的青翠,两个白光光圆秃秃二十来米高的巨大突起十分抢眼,打远一看还真像一对丰满洁白的乳房。 这对乳房没有给村民带来一丝滋润,只有无尽的梦靥,风起的日子,漫天迷蒙,小村每一个角落都笼罩在白粉尘里,早晨家家房顶院里一层细粉,整个村庄象一个若大的磨面坊。旧时,秋日里家家院里晾晒成串的柿子,辣椒,屯着一垛垛玉米,黄的似金,红的似火,层层叠叠,村庄象五彩的画,曾有摄影师拍照获得大奖,名字叫晒秋!当奶头山一天天膨胀丰满,再也没人愿意到院里晾晒啥了,洗件衣服也得挂在屋里阴干,大点的物件甚至去邻村的亲朋那去洗去晒。村北小学里的孩子们无拘无束,操场上蹦跳玩耍,等一上课个个都是小老头,白毛女。 奶头山由来得从九十年代末说起,那时村办煤矿正红火,村里感觉有钱了,打算建个村办企业,免得在煤矿这一根树上吊死,高价从南方一贾姓客商那引进来一套化工设备,产品由贾老板负责销售,村里只管生产,不发愁销路,全村都感觉这生意挺好,不久项目开工投产,贾老板说行业出现系统过剩,产品价格一降再降,以致入不敷出,村里投资化工厂后所剩不多的家底,不到半年就赔了个底掉。村委只好把化工厂承包出去,奇怪的是贾老板竟要承包,村里一年只收两万的承包费,连没备带土地交给人家,村干部庆幸终于甩了包袱了,哪知道山底村的恶梦就此开始,刺鼻的怪味整日弥漫乡村,清澈的小溪变换流淌红,白,黑的液体,鱼虾没了,溪边连草也没了,村西一片空地上白色粉尘化工废料开始堆积,奶头山一天天成型并日渐丰满,苦不堪言的村民纷纷告到村里,村里找到化工厂,贾老板一拖再拖,答应最后一次性清理,直到有天贾老板逃之夭夭,欠了村一年的承包款,欠村里三十多人的工资。留下的是破旧厂房和白得耀眼的奶头山。 村里也曾想废物利用,当白灰使,结果不上劲上不了墙,见水就流。打算出点钱拉到垃圾厂深埋,因是化工废物,毒性不明,被拒绝了。 一次乡里召开支部书记大会,谈到美丽乡村建设,乡书记吴有为点名表扬了山底村,台下有人低声说道:咱不能和山底村比,人家奶水足。一片轰笑,山底村支书王开脸红到脖子,一时却又无话反驳。 奶水足,成了调侃山底村的笑料。 绿水青山间的奶头山象个可恶癞子头,成了王开心头的疮,且常常被无情揭开。虽然蒙上了防尘网,砌了两米高的围墙,却只如儿时捉迷藏,把头钻进晒在铁丝上的被子中间,全不顾腿、屁股露在外面。
二 一票否决
一出吴书记的办公室,王开就犯愁了。 两三天功夫,处理奶头山,这神仙也做不到啊。 当村支书快五年了,绿化荒山,修桥铺路,办农牧合作社,建养老院,虽然辛苦,却稳扎稳打,成竹在胸,很少犯难,毕竟比起自己当初白手起家创业还是轻松不少。可这奶头山,唉!!! 车从乡道拐进村路,六米宽的大道,两边杨树参天。这还是当选第一年,自己掏三十万拓宽硬化的,为这俩口子第一次吵架,老婆回了娘家。 村口迎面遇上了一老一少,老的是村主任陈实,五十岁,脸上爬满皱纹,乍一看,六十也不止,但清瘦的身躯硬朗挺拔,一直保持在部队时的作风。旁边年轻人是个生面孔。 王书记开会回来了? 嗯!老陈,这是谁? 这是山子,我老战友的儿子,放寒假,来咱乡下玩几天。 王叔好! 摄影师?王开盯着年轻人手中的长长的镜头。遇到记者,摄影师,王开总会不失时机多介绍自己的小山村,为山底村作宣传,今却心烦意乱,毫无心劲。老陈,安顿好客人,去村委吧! 停好车,王开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在村委门口等。 不一会儿,陈实就急匆匆赶来,书记,有事? 走!村西。 村街杨柳成行,干净齐整,两人并肩向西,不时嗯啊和村人打招呼,老槐树下,几个老人在闲聊晒太阳,王开走到近前边打招呼边发烟。红光满面的老侃头,叫着王开的小名:小钥匙,不用麻烦了,你那烟没劲,我们好这个,说着,扬了场手中的旱烟袋。 我们穷人,腐败不起那好烟。瘦高的耿老头,头也不抬,乜斜着眼。 说啥呢?老侃头愤愤道 王开没吭气,笑着打声招呼,脚步没停,和陈实向西走。 奶头山前站定,王开皱眉仰望。 乡里要清理奶头山?陈实问。 王开点点头,又摇摇头。 乡里下了死命令,是让咱自己想办法!自己两字王开高出八度。 这奶头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有办法还等到现在?再说两天解决问题,以为咱是孙猴子呢!见忘开没吭气,陈实顿了顿又问:为啥这么急? 中央环保督察组已来到市里,魅力乡村验收组这两天要来咱乡咱村验收。乡镇领导班子面临调整,环保是硬性指标,一票否决啊!
三 纸包火 午后,阳光白亮亮地,王开背着手来到村口,卧龙溪凛凛闪光,蜿蜒而去,两个小媳妇在河边有说有笑,洗着衣服,旁边一片石坡就是规划中的养老院新址和康复中心。他踱过去,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又想起郝乡长上午的电话来。 王开啊,中央环保督导组已经到了市里,你得抓紧呀。魅力乡村验收审核组也马上要到咱乡,你们山底村是咱乡旅游休闲的龙头,这些年你们干得风生水起,魅力乡村验收你们是主角,不能因为奶头山前功尽弃,搞砸了。评魅力乡村事小,因为奶头山,环保一票否决影响到乡里,市里。你王开吃不了兜着走! 郝乡长,这奶头山一不能用,二不能埋,就两三天功夫,我是没招了。 王开啊,上次航拍复核绿化,你不也蒙混过关了。 郝乡长,那是凑巧,我只是想盖住,减少奶头山粉尘污染。 凑巧?嗯,那就再凑巧一回,天气预报咱这将就要有一场降水过程,刚好是检查组到乡里的当口。 乡长,你是说? 我没说,你自己想。 老辈人说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死尸,这能行吗? 我已联系气象局的战友,人工增雪,地点就选你们村五谷山。只能帮到这儿了,其他你看着办,我提醒你,要把嘴上没门栓的人招呼好了。
王开思忖着,直搖头:抬头看看天,这大太阳的,能下雪?时间还那么巧?即便下雪挡住了检查组的眼,能堵住老槐树下村民的嘴吗?就是能堵住别人的嘴,又怎能解脱自己的良心。 但愿乡亲们看在这几年的辛勤工作,家乡环境改善的份上,能不提这个恼人的奶头山。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注定……”华为手机急促的铃声响起。当初老婆茹秀是极力要给他买苹果的,他坚决阻止,并且也不许老婆买。茹秀总嫌王开毛病多,喝饮料不喝康师傅,买车不买日本车,手机只认华为,就因为任正非的“中华有为!” 电话里村主任陈实说道:书记,国土局侯科长他们来了,已经到村委了。 哦,我马上过去! 电话惊动了不远处洗衣服的两个小媳妇:哎哟,王书记,大中午和哪个小情人来约会呀。 去去去,没大没小。 哈哈哈,银铃清脆,花枝乱颤。
四,家常便饭
侯科长并不瘦,偌大的一堆肉摊在村委沙发上,平时感觉挺大的一个家俱,霎时成了玩具,侯科长正讲段子,边上一个红衣女人被逗得俯仰拍腿,放肆地笑着,两个男人浅笑着,作聆听状。王开三步并两步,人没到声音先到:失敬失敬,欢迎欢迎。侯科长大驾光临,先打个电话,好让兄弟准备准备呀。 王书记客气了,你这世外桃园,我可是向往已久。 握着侯科的手,仿佛握着一坨温暖无骨的肉。 侯科,啥也不说了,咱直接进山吧? 好好好,走! 出村西行,梯田夹道,环城高速的高架桥上车行穿梭,再远处高耸的玉屏山是黛色的背景,转过山口,眼前飒然一亮,两山交汇成人字,正对面人字尖,松林茂密层层叠叠,山下两泓碧水,波光凛凛。左山势缓,松林与阔叶林相间,小路如肠,间或有小亭,有座椅;右山稍陡,山下是干枝的柿子树,槐树,梀子树,树枝蚓劲弯蜒,仿佛才从水墨画里移出来,柿子树顶还执着的挑着几个鲜红干透的柿子,让灰色的林子顿显生机,再往高处松柏苍翠,给灰色的山戴了一顶深绿的毡帽。 侯科,你瞧,我们这山泉水,这大冷的天也不冻,咱甩两竿试试? 我?行吗?我可不会钓。 来吧?!我给你打下手。 早有人拿过凳子,鱼竿。 王开挂好鱼饵,侯科长像摸像样甩出鱼钩。 王开叉着手笑眯眯地看着 陈实紧张地望着侯科,又扭头看看笑眯眯的王开,心里嘀咕:这大冬天能钓上?。 鱼漂一跳接着急速没入水中,侯科长手中一紧,王开连忙帮候科长握杆溜鱼,早有人准备好抄网,水花一翻,哇,好大!那红衣女人惊叫。一阵手忙脚乱,鱼上了岸,足足三斤多。 今儿就拿它下酒!王开笑道。 侯科长,高手啊,深藏不露。 侯科一张胖脸早笑成了一朵肉花。 侯科,咱上山转转?咱山上景点好多,更有土鸡养殖基地,延年益寿的龙涎泉,野生木耳,原始老林里还有党参,灵芝呢! 侯科听了,眼里放出光芒,抖擞精神:走,上山。 山路陡峭,养殖基地,龙涎泉,松林石,神仙座,迎客枫,几个景点转下来,侯科早已气喘如牛,红衣女人也早已三走两停,两个男人吃力地各自拎着一塑料桶泉水跟在后面。 侯科,飞来石,醉松涛,神龟探海,景点还多,不过都还有一段路要走,是继续乘兴赏景,还是留个念想春天再来! 春天再来,春天再来,下山!侯科自己也仿佛得了特赦令,那女人不禁亲了候科一口,侯科喜滋滋擦了把汗,两个陪同也喜上眉梢。 宴席安排在耿大叔农家乐,车进村停在一个大院前,山底养老院,侯科长读着门口木牌念出了声。 侯科,咱趁旁边农家乐准备菜的功夫,随便来看看咱村的养老院,王开边带路边介绍。 宿舍,办公室,医务室,娱乐室,简单转了一遍,出在门外。 侯科,早就听说你是大孝子,我们都应该向您学习,多为老人服务。请给咱们小小的养老院提个意见。 挺好,挺好,好象空间小了一点。 是是是,我们正筹措资金迁建养老院,新建康复中心。相信侯科长这样的孝善之人在土地审批时会体恤这儿的老年人,村里打算给养老院捐资出力的刻石立碑。侯科,到时你是第一个功臣。 哦!侯科声调上挑:我一定尽心尽力,尊老爱幼,中央也提倡以德治国嘛!
王开悄声问陈实,安排好了吧 嗯 陈实答应着,想起中午订餐时的一幕。 下午2点,陈实走进耿大叔农家乐,院里叫两声没人应,正掀门帘,里面急慌慌撞出两人,服务员小花整理着蓬乱的头发,闪了出去。主任,有事?一个年轻人迈出门来,老耿的儿子,耿可为,一米八大个,当过兵,前两年参加竞选,没选上,耿耿于怀,到处放风,说有人使坏,有人贿选,处处和王开对着干。 哦,王书记订桌饭,菜单在这,哝,这条鱼用来烤,帐记书记头上。
菜上桌,山蘑菇炖野鸡,土鸡蛋地皮菜,香剪槐花,鸡头参烧排骨,红烧野兔头,山木耳炒小蒜,王开特意介绍那道酸香烤鱼,这可是侯科的功劳。酒是咱村生产的蜂蜜酒,保健养人。家常便饭,大伙担待。 推杯换盏,酒至热酣,送出村口。 这是咱村自榨天然菜子油,这是卧龙山的野果榛子,不成敬意,带给嫂子尝尝。 王开仿佛舌头大了,脚下不稳。 望着车消失在转角,陈实一扭头,惊奇地发现王开大步流星往回走,他赶上去,心里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两年后,养老院和康复中心的落成典礼上,陈实才找到答案,二把刀的侯科长能轻易调钓到鱼,那是安排一周不喂食的结果,一周内所有饿死的鱼和关门谢客的损失都归书记埋单。绕弯去老耿农家乐,是因为去那必经养老院,这才是此行重点。至于那榛子,王书记的话,谁家榛子能攒到冬天? 那? 去超市呗! 胖胖的侯科没能参加典礼,因为贪腐被双规了,任上唯一无人诟病的政绩是,高效率批复了山底村养老院用地。不过王开没忘在养老院的石碑上刻上一个人名:侯利国。 五 顶头上司 不等妙香的屁股转过大门,茹秀就拨通了王开的电话,深深吸了口气。 你在哪? 养鸡场! 没事就回来一趟吧 咋没事?鸡蛋价格坐上滑梯了,一年都没有起来过,村里几家养殖场吃不住劲了。 哦,好吧,那等你回来再说吧。 王开一进门,茹秀就晾给他一个后背。哎呀,老婆大人生气了?谁这么大胆!敢惹美女,还想不想活了? 茹秀忍不住,噗嗤笑出来,粉拳捣在王开宽厚的胸脯上。 问你个正事,怎么去老耿家吃饭了 怎么,老耿家饭菜有毒?我找他去!王开作势欲起 。 少贫嘴。天天贴钱给村里,我是管不住你,也懒得管你,别忘了咱的约定,咱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另外,你少招惹耿家。 嗯。 别光答应,你知道,竟选主任你没支持他,结果陈实当选,他爹老耿头,他媳妇妙香归罪于你,人前人后,没少说你坏话。这不妙香刚从咱家走,明脸上是来唠嗑你们昨天在她家农家乐吃饭的事,事实上是故意告诉我你给公家贴钱,好看咱两吵架的笑话,捎带过来要账。我没给他好脸色,给她结了饭钱,让她走了。 嗯。王开答得心不在焉。 又装猪头呢吧 没装。咱行得正走得端,还怕他们说三道四。哎呀!王开像触了电一样突然大叫 老婆,你这有根白头发,我帮你拔了。 少一惊一乍的。茹秀不信。 旋即又问:真有白头发?你呀,也别拔了,少惹我生气就行,再拔我成尼姑了。
在王家,茹秀是绝对的权威。王开常说老婆的权威不是给的,是人家奋斗得来的。 记得那会两人还没结婚,一场大雨,王开家的老房子塌了一角,一家老小挤在邻居家,没奈何,身无分文的王开也一咬牙,修房!母亲独自拉扯四个孩子,哪有积蓄,老大王开也只有十九,所有的材料、砖瓦全部自己去活揽。茹秀四十天陪同王开拉砖、赊料、和泥、帮工、做饭。有人说她腆着要嫁王开,她笑着说,对了,我就是要嫁给他。到后来,母亲也心疼自己的姑娘:秀啊,就是结婚嫁过去了也不能这么拼命啊。 房子竣工那天,王开的老母亲当众说了一句话:从今往后,这个家可以没有我住的,不能没有茹秀的。 婚后的困苦丝毫没有减少,她家里照顾全家起居,家外和王开跌摸滚爬,辛勤的付出,让四邻敬佩,纷纷夸她,人家当得起婆婆那句话。 夫妻俩,种药材、跑运输、倒建材、包煤矿、搞地产,一路走来,欢喜悲忧。王开常讲的故事之一是,两人开四轮拖拉机跑运输,恨不得一车能装两车的货,一次拉货上坡,四轮车干蹦跶不往前走,王开大叫,快下去,打个支脚。慌乱中,茹秀跳下车,捡起块石头就扔在了车轮前,这回可好,车更走不动了。快闪开,王开一边叫着,一边从车上跳下来,眼睁睁看着拖拉机溜下坡去,翻在路旁。这要强的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起来,王开也忍不住落泪,王开伸手给老婆擦去泪水,茹秀也去拭男人的眼角,两个满面灰土的脸,被泪水涂抹的斑驳条块,像唱戏的花脸,两个人互相擦着眼泪,看着对方,又忍不住笑了。 王开干的事,茹秀从来支持,只一件,当村支部书记,她坚决反对。茹秀的话,老公公被儿媳妇过河,这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创业至今辛苦了半辈,连自家的产业都是聘请职业经理打理,还干什么村支书这芝麻官,惹人又累己。村党员联名提请、乡党委频繁做工作,王开在犹豫了两个月后毅然同意,担任村支书,他的第一次讲话只两句,第一句:既然干,就要干好!第二句,先不要告诉茹秀。在担任支书九个月后,一次邻村干部在他家做客,谈到乡里下午开会,咱两搭伴去。 茹秀听出了端倪,细问之下,才明白自己已经当支书夫人九个月了,一直还蒙在鼓里,那个委屈吆,抱着老公哭上了,拳头在王开肩头上使劲锤,然后再抱着哭一阵,然后再锤。王开抱着茹秀,任凭她哭,任凭她锤。风波过去没多久,王开自掏腰包修路,怕茹秀转不过弯来,又没敢说,事情败露后,茹秀一气之下回了娘家,不是埋怨别的,而是埋怨他应该由最起码的知情权,王开负荆请罪,三天后接回老婆,两人约定,以后有事夫妻商量,至少得告诉茹秀。 消息传出来,大伙都说王开怕老婆,老婆是顶头上司。只有茹秀知道,她是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自己说归说,王开干归干。(二楼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