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地震来袭,恍惚间似又回到了九年前的512。经验所致,这次不再慌张。一众人镇定、从容地自杨波位于29楼的新家循梯而下。抽烟、闲聊,翻看手机,寻觅着有关地震的一切消息。
朋友圈在一瞬间爆发了。“地震了!”简单的几个字占据着地震开始后的十几分钟,人们似乎还惊魂未定。
在分别打了几个电话,互报平安之后,我驾着车往回家的方向驶去。
小区楼下,院子内外,人满为患。有聊天的,有打电话的,也有刷着微信朋友圈的。这场景,与九年前如出一辙。只是大家都和我一样,不再慌张,不再将惊恐写在脸上,反倒生出了一些镇定自若的神情来。经验,真是个好东西!
上楼,回家,冲澡。做完这一系列例行之事,终于静了下来。点一支烟,翻看手机。
“经中国地震局四川分局正式正式测定,08月08日21时19分在四川阿坝州九寨沟县(北纬33.20度,东经103.82度)发生7.0级地震,震源深度20千米为预震。可能在2017年08月09日03时左右会再次发生余震,届时陕西西安、汉中、安康,甘肃兰州、张掖,青海西宁等地将会有所波及。有请广大人民群众注意人身安全。中国地震局四川分局2017年08月08日21时30分”
“唐山大地震告诉我们晚上不要睡觉,汶川地震告诉我们不要睡午觉,雅安地震告诉我们不要睡懒觉,今天地震告诉我们不要早睡觉。亲们,你们都自己看着办到底要不要睡觉。”
“凡是这几天晒军装照的同志们,请于明天早上10点在西安火车站集合,统一去四川抗震救灾。祖国考验你们的时刻到了。”
“今晚上是个很纠结的晚上,睡吧,万一地震了呢,不睡吧,万一不震了呢,穿衣服睡吧,万一没动静了呢,不穿衣服吧,万一明天解放军叔叔挖出来是个精勾子(光屁股)。好纠结啊!”
“刚收拾完,他妈的又不震了。”
诸如以上谣言、段子伴随着各种聊天表情、图片,嬉皮笑脸间充斥了微信群、朋友圈。更有甚者,诗兴大发,打油诗一首接着一首,让人目不暇接。极尽调侃之能事。
一场地震竟然激发出了各路“高人”无限的创作灵感。朋友圈的地震真真切切的来了,让人不寒而栗。
赵伟哥发来了信息。
“你家晃得厉害吧?”
“我晚上在一兄弟家,他今天搬家,29楼。晃了,也淡定了。”
“哈哈!”
“睡!”
简短的几句话,心里暖暖的,被哥哥牵挂是一件幸福的事。思绪又回到了九年前的512当天。
那天正在高新区正信大厦19楼的公司上班的我们被突如其来的地震吓懵了。伴随着大厦“曾曾曾”的响声,办公室吊顶上的灰尘纷纷攘攘地落了下来。地面晃动得让人无法站立,一众人在行政部王部长的带领下贴着墙向楼梯口移动着。赵伟脸色苍白,胖乎乎的身体几乎要瘫软下去,我与陈伟一前一后搀扶着赵伟疾步投入了楼梯间汹涌的人流中。呼喊声、哭泣声不断的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那一刻,我想到了911,我们似乎即将灰飞烟灭。
晃晃悠悠中,一众人终于逃出了大厦,楼下早已是人山人海。大厦继续晃动着,伸缩缝里嵌缝用的泡沫、铁皮不断的往下掉,每个人的表情都写满了恐惧。
之后的两三个月,我们如惊弓之鸟一般惶惶不可终日。就连饮水机接过水之后的正常波动也会让赵伟惊慌失措。大家也时常用此来开他的玩笑,其实我们也只不过是更善于假装不害怕而已。那段时间,风声鹤唳几乎是一种常态。
新闻每天都在滚动播放着有关灾区的情况,伤亡人数不断上涨,心情也沉重到了极点。好多次看着新闻画面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今天,又一次面临地震,又一次从高楼上“逃”了出来。只是在经验的指导下不再紧张,也不再害怕。然而,朋友圈里的“地震”却让我久久不能入眠。
记得前些年,一位在国内红得发紫,紫得发黑的大腕带着自己的团队去美国演出。因嘲笑残障人士及肥胖者和精神病患者而遭到当地观众的一致差评,甚至还有人要起诉该大腕。简直是丢人丢到太平洋彼岸了。反观其在国内的状况,独领春晚风骚十几年,真可谓笑傲江湖,如日中天。
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鲁迅先生在《藤野先生》中的那段: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但我接着便有参观枪毙中国人的命运了。第二年添教霉菌学,细菌的形状是全用电影来显示的,一段落已完而还没有到下课的时候,便影几片时事的片子,自然都是日本战胜俄国的情形。但偏有中国人夹在里边,给俄国人做侦探,被日本军捕获,要枪毙了,围着看的也是一群中国人,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万岁!”他们都拍掌欢呼起来。这种欢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这一声却特别听得刺耳。此后回到中国来,我看见那些闲看枪毙犯人的人们,他们也何尝不酒醉似的喝彩,——呜呼,无法可想!但在那时那地,我的意见却变化了。到第二学年的终结,我便去寻藤野先生,告诉他我将不学医学,并且离开这仙台。
再看看如今的电视节目,手撕鬼子、裤裆藏雷等抗日神剧层出不穷;毫无营养的娱乐节目几乎成为了确保收视率的主力。毒害的又何止一代人?
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面对灾难,面对大是大非,我们的底线何在?我们和百年前的东亚病夫又有何二致?
麻木不仁,我们终将失去未来!
寥寥心声,不吐不快,仅此而已!
2017年8月9日 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