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杯”西部文学孝徳文化征文】呼唤中的父亲

显示全部楼层 · 2017-8-18 23:39:46

   鸡爪雪铺天盖地的下着，天白了，地白了，就连树枝上也落满了雪，真好像一朵朵白白的梨花，绣人眼球。几只小鸟不知是肚子饿了，还是喜欢这弥漫的大雪，在房顶上喳喳的叫着，大田地里的麦子被雪厚厚的覆盖了，像一块大白被单似笼罩着。
   在通往闫村的公路上，一位年已六旬的老人，“十月一” 上完坟，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家里走着。雪对他来说，好像毫无关糸，他头上落满了雪花，身上的衣服被雪漂白了，眉毛上也落上了雪，像白眉大侠似的，就连鞋也深深的埋在雪中，寒风、大雪对这位倔犟的老人来说，毫不再呼，他心里老是想着三十多年前去逝的父亲，父亲的淳淳教悔时刻在耳边响起，父亲的音容笑貌时刻在他眼前浮现。
   那是1980年，父亲刚刚49岁，他还担任着当时的大队主任，一场病魔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父亲突然走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丢下我兄弟五人，不辞而别，母亲在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情况下，哭哑了嗓子，在那个困难的岁月，全大队村民含泪你五角、他一块的凑钱安葬了父亲。父亲他老人家闭上他不该闭的眼睛。
   母亲一躺就是几天，她看着五个光葫芦儿子，大的十八岁，小的才五岁，她笑了，“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母亲振作了精神，擦干了眼泪，又去“学大寨” 大搞农田基本建设，平整土地去了。
   父亲难分难舍的离我们去了，去了他本不应该去的地方，抛下这六口之家，还有父亲在世时借亲戚、朋友、邻居的钱，他们看父亲走了，看这一大家子无力生活，也就上门要钱，有些托人要钱，一向刚强好胜的母亲对来人笑脸相迎，她说“你们放心，有机会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们，你们在我困难的时侯也帮了忙啊，我虽是妇道人家，但绝不会懒帐的，这是我掌柜在世时的品德，也是我们的家风”要账的人摇摇头，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拉扯五个儿子，会把钱还给他的，有些人一看这个家庭，也都不准备再要钱了。
   好强的母亲，省吃俭用，白天挣农业社一天的八分工，晚上缝衣做鞋，日以继夜的劳作，用二年时间，全部还清了父亲在世时所有欠款。有些人惊呆了，有些人母亲把钱拿去，他们死活都不要，母亲把钱一放转身就走了。
   父亲在世时，一贯勤劳肯干、任人为贤的他，把大队事比自己家事看的还重。那时，还是农业社体制，吃的大锅饭，父亲白天犁一天地，晚上还要开会安排生产，那里活重，那里吃力他就出现在那里，父亲病逝后，好多人都说父亲是挣死的“即是累死的”，也有好多人说父亲是出力过度累死的。
   父亲手能，一生爱挖弄机器，特别是磨面机、粉糠机，浇地的水泵坏了，经父亲一着弄，会马上工作。记得有一年天气大旱，队上一个大水泵浇了三天三夜，突然坏了，队长急坏了，就叫来了父亲，父亲和另一个社员，从下午五点，一直修到晚上十点，才修好了，他打发那个社员回去休息，自己急忙回家吃了点饭，拿了二个馍，扛上掀，一直把地浇到第二天早上，队长到地里一看，吃一惊，五亩多玉米全浇完了，队长给他加了二十分工，他嫌多，队长急了，忙说“给别人三十分工，不一定修好水泵，又连着浇地”。
   不久，父亲以忠厚老实、勤奋肯干、责任性强而被群众推选为大队主任。
   父亲更积极了，更热心为村民办事，今天这家自留地麦黄了，他招呼快割，明天那家场碾完了，他帮助扬场。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跑前跑后。招呼客人，帮助出主意想办法。记得那年他当主任，村上一位老人去逝了，这家家庭困难，连扯孝布的钱都没有，他回家告诉老婆，拿了二十元钱，帮助扯回了孝布，那时钱值钱啊，白布每尺不到三角铗，二十块钱，足足扯回了七丈白布。
   我们兄弟五个，没有姐妹，每个年龄相差二、三岁，村上人都夸父母命好，前世烧桶壮一捆香，可父母对我们要求极严，我是老大，记得父亲常对我兄弟几个讲，“做人要放厚道，你敬人一尺，人敬你一丈。石头大了怨着走”。他常对我和弟弟说“你爷一辈子是好人，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你们要向你爷学习，长大做一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父亲不但这样说，也言传身教这样做，给我母亲和我兄弟做出了榜样，有一次，父亲为大队的事，被村上一个“二杆子” 小伙打了，那时血气方刚的我，刚二十岁，我知道后，和老二、老三偷偷一商量，准备收拾这个无奈，父亲知道后，立即制止了我，人常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这个亏咱就吃了吧，也有好多人说“吃亏是福”。到后来，派出所知道了，前来村上处理，被父亲婉言谢绝。
   停了一段时间，这个“二杆子” 专程来我家，还买了礼品，向父亲赔情道谦，夸父亲宽宏大量，不记前嫌。
   父亲尔后劝解我们兄弟，他错了，打了我，如果你们再打他，不是更错了吗，万一打出个啥烂子，这摊子咋收拾，不也坏了咱们人老几辈子的好家风吗？
八二年我结婚了，那是父亲去逝二年后，农村大锅饭取消，农业社解体，分田到户，我家生活也稍有好转，和母亲不但还清了所有借款，还给我娶了媳妇，老二也中学毕业在家务农了，全家七口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还有三个上学的弟弟，我常给媳妇说“咱家几代都是好人，父母一辈子为咱操碎了心，父亲虽然去逝了，咱要到母亲跟前多尽孝心”。有一次老五在放学的路上让几个同学打了，他哭着回来告诉母亲，让几个哥哥为他报“血海深仇”，要不他不念书了。
母亲问明原因，狠狠的批评了老五，常言道“会怪了怪自己，不会怪了怪别人”，有些地方是你自己的错，你还奈别人，你要向你爸学习，做个实实在在的好人，最后在母亲苦口婆心的教悔下，老五笑了，又按时上学去了。
   日月似箭，星光不停的流转，多少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多少个刺骨漂雪的冬天，我思念着父亲，回想父亲那慈祥的面孔，那善良、任人为贤的心，使我们艰难的度过了饥寒交迫的昨天，迎来了暑光明媚的今天，我们五个儿男，娶妻生子，现儿、孙满院。母亲今年八十，前年因脑溢血住进医院，手术后，五儿五媳孝顺经管，现虽生活不能自理，有孝顺儿，贤惠媳喂吃帮穿，这就是我们的家风，会代代往下相传。
   有这帮孝顺儿媳，想必老人还能多活几年。

作者简介，杨润杰，网名闰土，扶风人士，农民诗人，乡土作家，去年陕西第二届农民诗歌朗诵会获得优秀奖，二百多篇诗歌、散文发表于报刊网站，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宝鸡作家协会会员，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宝鸡文学网版主。
2017年出版散文集《－把苜蓿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