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合阳晓林 于 2017-9-20 12:08 编辑
时,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之际,成都军区某师炮团三十多位陕西籍的老兵们,曾经驻守过中印边陲的他们在合阳的聚会格外牵动人心。 五十多年过去,当年的铮铮钢铁战士如今都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了,他们一个个白了头,弯了腰,添了皱纹,花了眼睛。是呀,老了,都老了,可他们曾经驻守边陲的英雄气场依然在,眉宇间那不屈不挠的威严气场也总在。他们再聚首,再叙叙曾经的战友情,他们再聚首,更是因为我们的疆土被人强侵犯界,而被犯界的地方恰巧是他们这群老兵们驻守了八到十年的边哨阵地。在那里,流过他们的血,洒过他们的汗,奉献过每个军人最美好的青春。直至现在,他们的心中还依然是首长的叮嘱:“寸土不让。卵石不丢” 老兵们回忆着当年的故事,曾经情同手足患难与共的战友们,一连串熟悉的战友名字,健在的,逝去的,没能联系上的……。一个个在雪窝冰窟中挖出来的哨所,皑皑的雪山,陡峭的边防路,高寒缺氧的海拔,风吹石跑的大风。不知哪位战友的文笔,让他们至今记得“夏住水帘洞,冬居冰晶宫”的哨所对联,还非得兴致勃勃地挂上一个横批:“乐在其中”。 年已七旬的李明忠老人,满头银发,他讲话声音洪亮有力,依然健硕的臂膀和那炯炯的双目告诉我,当年的他一定是位热血威武的边防战士。可说起自己当年经历老人家又是那么的不矜不伐和辞尊居卑。他说: 我曾经也多想站在高高的哨所英英雄雄守护着伟大的祖国,可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组织偏偏安排让我做了一名后勤汽车兵。曾经我军驻中印、中不、中锡、中尼等四国边境的哨所我是非常的熟悉,乃堆拉和则里拉的山口边常常有我驱车走过身影。接老兵,送新兵,运输补给是我的天职。比起许多的英雄战士们,我没有多少的事迹可言,我只知道运输途中确保人员安全,确保军备安全,确保补给安全的责任大于天,甚至大于我的生命。 我驱车爬雪山,滑冰川,趟冰河,过险桥。崎岖的山路,车辆的迂回转弯步步惊心,危急中手里的方向盘容不得多搬一丝一厘。高原气候恶劣,山地雪崩飞石险象环生,每一次出车,都是挑战,多少次惊魂失魄,多少次汗水把我的军衣湿了再湿。 关于涉及部队战备的故事我就不多说了,我给大家讲讲那年为营部拉牦牛的一段经历。 入伍三年了,我刚二十二岁,那年的十月去执行一次任务,由我一个人驱车去岗巴县为营部拉四头牦牛作为越冬的补给。凌晨四点起身,赶中午到达地方,把四头牦牛顺利装车,我也驾驶着车辆行驶在返回营部的运输线上。那时候的的运输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路,因为车走多了,自然就压出一条便道来。满路面尽是坑坑洼洼。并且多有石块当道,高海拔,雾多,雪雨多,这里的道路常年是泥泞或冰雪。翻过了几道山,车辆正下坡,突然一个大幅度的颠簸,后视镜中我看到车后的不远处竟然掉下了一头牦牛。立刻驻车,先爬上车厢看看车上的剩下的三头牛是否还栓得牢实,但为了确保安全,我再一次将剩下的三头牦牛牢牢拴捆,拿着一条绳索下车再追掉下的那一头。 西藏的牦牛,比不得我们家乡的秦川牛温顺和木讷,牦牛都是放养的,且野性十足。好不容易,把绳子套在牛脖子,拉到车前傻眼了。我们的军备车是新中国第一代解放卡车,高高的后货箱,笨拙的牦牛根本跨不上去。看来得找个和车厢同等高的埝畔了,我不得不先放了牦牛,再开车找一个比较理想的地方。终于,在一处石河床边有一块坡地正好和车厢的高度一般,我硬是把车停在河床,车厢是靠在了河床的埝边,但车后的四轮轱辘也全淹在了浅水中。 掉下去的牦牛见我挪车走了,就使劲撒欢,挣脱了缰绳朝着车头相反的方向狂奔。这下祸事了,我捡起缰绳也跟在牛身后狂奔,这里海拔高,容不得我多跑几步,我大口大口喘息着,嘴巴里干渴无比。我气愤着,大声吆喝着牦牛,可它越走越远,根本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它跑我堵,它窜我截。几个来回下来,我知道绝对不可以硬上了,想起牧民们唤牛情景,我试着学了几声:“吆吆,哞,哞……”牛果然不再乱窜了,它转身看着我,但依然瞪着倔犟的牛眼。看到几丝希望,赶紧把缰绳藏在身后,继续向牛示好着,牦牛往我跟前挪了挪。又停下,再看。我伸出臂膀,再一直往回勾个不停,嘴里不停地“哞,哞……”手掌做着回招状,可它哪看得懂呢,依然瞪着牛眼,鼻孔一伸一缩张得很大,浑身都在伸缩着,看来它比我还喘息的厉害,可就是不肯再挪一步。我知道它是累了,其实自己也筋疲力尽了,又累又饥,可心中一直思量着如何征服这头庞然大物。硬上不行,看来还得引诱它上车了。可这个不毛之地,寸草不生,突然心头一计,连忙从驾驶室拿出出车准备的馒头干粮,我先冲着牦牛摇晃着手里的馒头显摆着,再自己极其夸张地咬几口,我一边吃,一边向它靠近,慢慢地我坐下身子,把绳子压在屁股下,劲量向它展示着手中的干粮,“哞,哞……,咩咩,哞,哞,嘟,嘟……”也不知该怎么讨好它,该学的叫声我尽都学着叫了。慢慢,慢慢,它向我走来,却低着头,冲着我却是那一对锋利的牛角。看来还是有危险的,我的镇静是装出来的,可心中还是没有个底儿,必定我没有牦牛那样的体力。 “哞,哞,嘟嘟……”我一直在嘴里喊着,另一只手却在悄悄结着绳子,我得挽一个环儿,得瞅准机会避过那坚实的牛角,把绳子套在牛脖子上。我坐在地上向牛一点一点靠近,挪一挪再歇一歇。牛也在向我靠近,走一走也停一停。等距离差不多了,我故意把手中的干粮仍在离它不远的空地。牦牛,耸着鼻子我仍的干粮闻过去。我瞬间冲身站起,把结好环的绳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霎时套在了牦牛脖颈,牦牛再一次受到惊恐,前后狂跳,左右疯摆,我死死拽着缰绳,它上我下,它左我右,牦牛的脚步乱了,四蹄之下飞沙走石。我双腿用力,稳如磐石的拉着,伶俐迅捷的躲着,必定牦牛的牛角杀伤力也是很到大的。 就这样前拉后扯,我把牦牛硬是拖到我停车的埝畔上,一个力大无比的庞然大物硬是被我消耗的没有一点力气。确切说,牦牛应该是被我掀着屁股硬推进车厢的,车厢中,其他三头牛都站着,吃了败仗的牦牛一直爬卧着,头都懒抬了,等我用绳子再一次把它捆牢实,不觉日头将快落山了,看来我和它已经战斗四个小时有余,还好,组织交代的牦牛并没有一头的损失。 该发车回程了,摇车点燃了发动机,已经挂上了前进档,可车辆怎么也都起不了步。下车,才发现汽车的后轮已经厚厚实实冻在了河滩中,已经筋疲力尽无奈再拿出小钢锨,千斤顶。刨冰,抱石头,支千金顶,垫石头,再支车轱辘。这样反反复复把军车的两后轮都刨出来,回到营部已是凌晨两点的时光,虽然用时很长,但连队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老兵李明忠运牦牛的故事讲完了,他也告诉我,那时候他除了给部队运输,同时也捎带给当地的民众提供了许多方便。不论是食品蔬菜还是日用百货,他都完完整整一丝无损的交给接货的人,从来不计报酬,但前提是只要部队允许,只要车辆的条件允许,就全心全意为当地人民服务。还有,李明忠几次为当地银行捎带钱箱也被传为佳话。沉甸甸的几个巨额钞票箱子就放在他驾驶室的身后,由他单人独计运送。他也问银行的领导为什么就放心他捎来送去这些巨额资金,那领导说,我们最最相信人民解放军,可你帽子上就有那枚闪闪发光的红五星,我们一定也相信你。 老兵们的这次聚会,适逢6月以来,印度军队悍然越过了与我方无争议的国界,无视我方连连的善意警告,并长时间滞留在我国境内,严重侵犯了中国领土主权和领土完整,举国上下义愤填膺,声讨不断。关于此问题我也问老兵们,他们说: 我们珍爱和平,但我们不惧怕任何的战争挑衅,作为军人我们捍卫国家领土主权的决心和意志是坚定不移的。在我们复原回家的时候,部队的首长也曾叮嘱我们,当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你们时刻准备着祖国母亲的一声召唤。我们不允许印度政府军在我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卷土重来,如今,我们虽然都年过七旬,但作为一名军人,我们依然时刻准备着祖国母亲的再一次呼唤。
文、摄影:贺晓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