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乔山人 于 2017-9-25 21:22 编辑
八月十五还没到，网上、超市就开始发布月饼的广告。琳琅满目的各式月饼纷纷登台亮相，让人目不暇接。看着超市柜台上品种繁多的月饼，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过八月十五的情景。 那时候，还是孩童的我们经常是打听生日吃满月，扳着手指数着逢年过节的好日子。谁家过个红白喜事，会让小伙伴嘴里含着手指羡慕好长时间。 人常说：“年怕中秋月怕半。”小伙伴可不管那事，只要有好吃的，恨不得用手扯着太阳跑，让时间像天上的大雁似的跑得飞快，要是天天过年该有多好呀。我们是过完春节想十五，十五一过就盼着二月二炒豆豆；嘴里豆豆的余香还未散去，又想着五月五端午节的粽子、圈圈馍的香味；接下来就是八月十五献月亮了。 数着盼着好不容易盼来了八月十五，小伙伴们坐在田野里的土塄坎上，面向西山不换眼地瞅着大水晶柿子似的红太阳慢腾腾地坠落西山，再急忙转过身来面向东方，恨不得用绳子将圆圆的月亮拽上东山来。 浑圆的月亮就像羞涩的少女，红着脸蛋终于露出东山顶。小伙伴们欢呼着跑回家，拽着大人的衣襟嚷嚷着赶紧献月亮，献完月亮就可以解馋了。 日子过得好一点的人家会给月亮里的嫦娥姐姐献上苹果、水果糖或者水晶饼，这些东西在我们的眼里就是王母娘娘蟠桃大会上的美味佳肴，可望而不可即。当时一斤苹果两毛五分钱，和一碗羊肉泡馍一个价，不逢年不过节的大人是不会给买的。如果亲戚家里有老年人，秋天走亲戚时大人才到生产队的苹果园里称上三五个黄元帅作为贵重礼品看望老人。 那时我们家人口多，奶奶养了五个儿子两个闺女，二十几个孙子孙女。平时有亲戚看望奶奶时，准会有几个黄元帅苹果。奶奶舍不得吃，将苹果放到箱子里，满屋子都飘着苹果的香甜味，我们走过奶奶的窑洞，都要使劲地嗅上几口，过一过苹果瘾。偶尔，奶奶将上了年纪的大伯叫过来，两人神秘地揭开箱子，取出一个苹果来，用削铅笔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将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削下来。我们几个孙子站在奶奶的窑门口，贪婪地盯着大伯的手，恨不能上前去抢过来美美的吃一口。最后的结果是，奶奶接过大伯削好的苹果切成几个小瓣指着说，这一瓣给老五，这一瓣给老四，这一瓣……听完奶奶的分配全是给她儿子留的，根本没有我们孙子的份儿。分完苹果后，奶奶看着我们几个眼睛发绿恨不能将指头吞咽下肚的模样，脸上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娃娃们不着急，你们长大后有好吃的。来，先一人分一段苹果皮。”我们几个一听，“哗”地聚集到奶奶的身边，生怕去晚了分不到。奶奶眯着眼睛，一小段一小段地掐断苹果皮，分成几等份，不偏不倚地分到我们的手里。我差点将手指头塞进了喉咙，噎得我呕吐不止。奶奶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责备道：“急啥？没人和你抢。”堂哥堂弟们拿着分到的苹果皮纷纷跑了出去，躲到没人的地方慢慢地品尝这人间美味。等到大家都走了，奶奶从她那斜襟衣服里摸出一小瓣瓜牙似的苹果，偷偷地塞给我说：“别出声，就在这儿悄悄地吃了。”我感激的看了看奶奶说：“我舍不得一口吃掉，让我慢慢的吃行吗？”奶奶嘱咐说：“行，但你不能出窑门，可不敢惹贱。”说完，奶奶出门时顺手将我关在她的窑洞里。我躺在奶奶黑咕隆咚的窑洞里，先用舌头慢慢地舔着那一瓣仙果似的苹果，然后用门牙一小段一小段地嗑，生怕一不小心咽到肚子里去。那一小瓣苹果让我享受了整整一个下午的美好时光，那美味一直飘香了我的整个童年。 八月十五的时候，生产队的苹果园卸苹果，每家都会分到几个苹果。这个时候，漫山遍野的柿子也红了，妈妈会暖上一锅柿子，甜甜的柿子也会成为敬献嫦娥姐姐的贡品。 当银盘似的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家家户户打开了大门，院中央点燃了香烛，摆上苹果、柿子、水果糖等贡品，静静的等待嫦娥姐姐品尝。当时，我们渭北一代还没有月饼的概念，总觉得那是城里人才能品尝到的美味，村里较富裕的人家最多到代销店买一斤水晶饼献给月亮。每当家里献月亮的仪式开始后，我们就远远地躲在门后，偷偷的看着大人在毕恭毕敬地燃香磕头，每次都想看到嫦娥姐姐飞下天来，品尝献给她的美食，却一次也没看到过。敬献约半个时辰后，我们就迫不及待的拿起苹果跑出家门双手抱着就啃。 如银的清辉洒满街道，月亮里高大的桂树枝繁叶茂，我们似乎看到了吴刚在不停地砍着永远也砍不完的桂树，一只雪白的玉兔乖巧地卧在一侧，眼睛里流露出同情的目光，看着吴刚在不断地砍伐着。 小伙伴们很快就聚集到一起，看看各家给月亮献的什么东西，然后集体商议哪家贡品好去偷那家。我们常常先派两个人前去侦察，只要这家院子里没人，就招呼大家悄悄地溜进去，拿起贡品就跑。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惊动了主人，主人披上衣服嘴里大声吆喝着追出院子，看着我们一溜烟似的消失在巷尾，也不真追，骂骂咧咧的笑着关好大门睡觉。我们的小心脏紧张得“砰砰”乱跳，大家围坐在村外的的麦秸摞旁，顶着湿漉漉的露水，开心的分享着偷来的果实，直到爹妈长一声短一声地吆喝着，我们才意犹未尽的回家睡觉。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全国各地形形色色的水果和花样不同、味道各异的月饼都聚集到了大小超市，可是，我们怎么就品尝不到小时候的美味和快乐了？
作者简介
乔山人，男，原名杨文科。60后，陕西宝鸡人。2012年以来，在企业杂志上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2016年6月至今在江山文学网、盛京文学网、西部文学网、散文论坛，西南文艺等先后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7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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