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找到景有水家,看到本人后,我有点失望,我差点怀疑他“智商”的问题。 这是三间旧瓦房,跨进门槛,两边堆的、放的、扔的,全是电线电缆以及淘井工具。 屋子中间有一个小方桌,一个男人坐在那包饺子,乌黑的手和雪白的饺子对比鲜明。 他中等个子、偏瘦,上身穿一件破旧的蓝西服,下身黑裤子,光脚穿着一双皮鞋。脸上胡子头发连在一起,长短差不多,不知是本身脸色黝黑还是好久没洗过脸了,给人感觉好邋遢,目光有点呆滞,说话简单直接。 两天后有水来了,开着一辆三轮车,上面坐了一个帮手,以及电葫芦,三角架,水泵等一堆工具。 井共打了四天,我对有水的了解更深了,他不但“智商”没问题还是一个大能人,生意精,除过打井这主业外还有好几种副业。 他说今年快六十岁了,再打几年就不干了,这活太操心、太累,年纪一大体力就跟不上。 有水给我讲了几个他职业生涯中的小故事,促成我有了写点文字的想法。 我们这里的井并不深,一切都靠人力。一次有水在井下作业时,刚直起腰,看到头顶一块鑲在井壁上的大石有些松动,周围的沙石往下滴落,凭着近二十年的打井经验,他断定那石头要掉,上井已来不及了,想用手去扛又够不着,急忙转身紧紧帖着井壁,大石跟着落下,擦过脊背,将他拥倒在井底。那次睡了好几个月。 他说这事时,好像还有点后怕,那次多亏看见了,要是没看到,那井就成了他自撅的坟墓。 另外一次是给井里下水泥圈。 一个水泥圈约三百斤重,用电葫芦放,一般情况放最下面的大圈人会先上来,再放圈,然后人再下去摆好垫平,如此反复。放上面小圈的时候,人就不用上来了,但是那样很危险。 有次他嫌麻烦不想上来,主人家非要他上来,结果放圈的时候钢丝绳断了,水泥圈直接砸向井底,巨大的力量将下面两个圈也砸得稀碎。吓得他浑身发软,当天下午就回家休息了。 井下的情况复杂多变,淘井的危险常常让人意想不到的发生。用景有水的话说:这活就是赌命,要不是命大早没他了。 景有水没结过婚,一直到前几年和村里一个寡妇稀里糊涂过在了一起,女人视力极差,家务都干不成,三顿饭都要有水做好端到跟前,伺候她成了有水的义务。 听到这事,我有点疑惑,脱口说到,既然那样,要那女人干嘛?老了老了反倒多个累赘,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赚下钱了还慌没女人吗? 有水的同伴直接怼我说,你说的屁话,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就有那个瞎女人最起码家里有个说话的,黑咧有个作伴的,他好歹辛苦了一辈子,还算是抱过女人,尝过女人的滋味,没白来一遭。 我无言以对,他说的好像也在理。 景有水打了半辈子井,在方圆也算是行业内的精英、名人,可惜并没有赚下多少钱,这一传统的高危行业如今很少有人看上,他才能一直干下去,没有失业。 惟愿他能平平安安的如愿干到年老力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