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闰土散文】耱地

耱地
文   闰土
   　
   　岁月不饶人，牛蛋他爸今年六十多岁了，老人好强，一辈子出尽了力，在村里算得上是个能人，用村上人的话说，“摇耧撒子摞摞子，天下雨了打磨子”。农活一样挡不住他，这样的能人在队上当了几十年队长，把生产队打理的头头是道，农活安排的茄子一行、豇豆一行，年年被大队评为先进。
    他家有五亩地，今年种了三亩多玉米，从掰棒到挖杆，老人始终跟着，生怕牛蛋做不到向上，也害怕把娃挣了，唉，老人吗，心就是这样。
   　牛蛋官名叫虎强，大学毕业后被招聘到县上一家事业单位，媳妇红红也在一个事业单位上班，生了一个儿子，两口子和和气气过着日子，在县城买了三室一厅的房子。
   　按牛蛋他爸的脾气，你不管是手伸在国家馍托笼里，还是吃自家饭，回家就要会干农活, 常言说:“艺多不压人”。窍老活、吃力活都要拿得起、放得下。咱是农村出身的农民，可不要忘本。牛蛋也听话，只要回来，就帮爸、妈干些地里活，家里活。
   　今年牛蛋刚种上最后一亩六分麦子，天不凑巧，下了一天一夜雨，以后又阴雨不断，下下停停，停停下下，前几天放晴后，牛蛋他爸到地里一看，雨把地面拍瓷了，凭他务庄稼一辈子的经验，非耱隔背不可，牛蛋也正好回来休星期天，他叫上准备一块儿去用人拉耱，因为麦刚种上，播种机再不敢扎了，牛蛋一点儿都想不通，一来人拉耱吃力，二来他劝说父亲，上了年纪，不要出外力。能出来多少就多少，咱也不再乎外几亩麦子。
   　牛蛋他爸生气了：“这是一料庄稼的大事，地里没苗，咋能打下粮食，你不去我去”。牛蛋他妈挡也挡不住，他一人拉上架子车，跑了几家才借来一个耱，放上耱，拿上绳、锨、镢头就走了。村子人笑牛蛋他爸：“外老二杆子，出外邪邪力，下那点雨，怕个屁，咱队光下雨前就种了百十亩麦，就你麦不出来”。
    牛蛋看老爸走了，面目不展，他心里虽然不高兴，也只得跟着去了。
    秋季的太阳，使人感到既温柔又躁热，路边落满了零零落落的树叶，地里的苹果，在白白的返光膜下，红透了脸，一个个像红小火落灌灯笼。在绿绿营养丰富、还没有脱落的苹果树叶下，分外诱人。不远处的几只叫不上名字的小鸟，站在苹果树枝头上，叨着苹果，它一点儿也不怕人，还像故意似的，专捡红大苹果叨着。
    气侯的温差给苹果带来好处。而给小麦出苗托延了时间。在地里，牛蛋他爸找来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放在耱上，又感觉有些轻，又用掀铲了几掀土，把耱重量放平衡。然后在耱两边绑了两条绳子，把绳长短一等，然后脱掉上衣，他看牛蛋来了，望着笑了笑，用手一指耱上的绳，牛蛋理会了，忙把绳往肩上一搭，和父亲耱起了地。
    耱了一个来回后，牛蛋头上冒了虚汗，再看看父亲，他用手擦着满脸的汗珠，一头花白的头发稀稀落落，慈祥而消瘦的面孔，衬托着他善良而勤劳的躯体。因忙碌而没顾上刮掉的长长胡须，更显得他有些苍老。在地头，他放下拉耱的绳，倒让牛蛋先歇一下。牛蛋看着父亲，泪圈都红了，泪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他强忍着，背过身子，擦了擦眼圈。心想，父亲六十的人了，还这样辛苦着，自己作为儿子，没尽到一点孝心，牛蛋自我自责着，他多么心想一个人把这地耱完，让父亲歇歇，他想把自已所有积蓄给父亲，让他老人家在不要种地了，好好歇歇，享一享晚年的清福，牛蛋知道父亲的脾气，他一犟起来、别说八条牛，就十条牛也拉不过来，根据他的脾性，老人家肯定不要钱，这些亲情、父亲劳作的可贵精神，是用金钱买不来的。
    休息了一会儿，牛蛋也脱掉了上衣，想乘父亲不注意把绳解下向父亲那边换换，让他老人京少出些力，谁知他这一细小的动作被父亲发现，他老人家大声吼道；“别动，我都绑好了。”牛蛋一下子心又酸了，他想父亲太伟大了，是他心中的偶像，是他永远学习的榜样。
经过近一个多小时的折腾，地终于打耱完了，牛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忙递过父亲的衣服，让他穿上歇歇。他自己收拾耱，解绳子，清理耱上的土块，然后把东西装上架子车，拉着车子和父亲回家了。
    停了几天，牛蛋他爸去地里一看，心里甜丝丝的，他笑的嘴都合不上，这力算没白出，他家耱了的麦子百分之九十都出土了，而隔壁没耱的地麦出的大都是稀稀拉拉的，不是“晴天间多云，就阴天转晴天”。花的跟猫脸差不多，有些麦比谷子还稀，村上的人信服了，年轻一点的还翘起大拇指说：“生姜还是老的辣”。牛蛋他爸就是利害。
    牛蛋彻底信服了，他记得自己毕业分配的那年，他家种了四亩多玉米，天又下连阴雨，那天天刚放晴后，人们像疯了一样掰玉米，挖杆杆，然后突击向回拉运，有些人把地扎瓷了，麦然种上了，牛蛋他爸不紧不慢，人家把麦都种上了，他才和牛蛋、牛蛋妈掰玉米，地也凉干了，干干散散种上了麦子，人们笑他，他还说：“急啥呢，隔月种，同月收吗？你们播种的再早，也和我也一块儿收了。由于他种的麦子地散、合适。麦子发旺，第二年全队为他麦子好，打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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