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louyegang 于 2017-11-1 17:08 编辑
美国斯陀夫人在《斯托夫人教子书》中有句名言:“母亲的手,是推动摇篮的手;推动摇篮的手,是推动世界的手。”女子有书卷味,善教,人类希望才在。 西方女子,似乎特别善教,还有做家庭女教师的风尚。如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笔下的简爱,在桑菲尔德庄园教罗切斯特的养女阿黛勒,阿黛勒似乎特别喜欢这位家庭教师。还有《假如给我三天的光明》的作者海伦·凯勒,她的伟大就离不开一位叫安妮·莎莉文的家庭女教师。最幸福的家庭女教师,或许是兰贝希尔小姐,她鞭罚少年卢梭后,卢梭在《忏悔录》里如此写到:“连我自己都深感惊讶的是,兰贝希尔小姐的责罚而使我更加深了对她的依恋。”卢梭笔下的女子,惩罚人,都充满文化味。活在西方,听听家庭女教师,那优雅的课,似乎如沐在神光中一样。 西方的女子,有书卷味,神往而已;江南书香门第女子的书卷味,是迷人而可感的。江南书香女子,最醉人的,莫过于归有光《项脊轩志》中的三代女子。归家女子的书香遗风,在归有光笔下,似乎醉满“项脊轩”,也醉满“江南”。 先说归有光的祖母。归有光的祖母,是江南书香门第的女子。她的祖父夏昶,明宣德年间任太常寺卿。太常寺卿,按照唐制,正三品,属于宗族祭祀的长官。《项脊轩志》记载夏昶有一“象笏”,传于归有光祖母。“象笏” ,即象牙制的笏板,古时大臣上朝所执的手板。这象牙制的笏板,一则珍贵而耐藏,二则是书香门第的见证。故归有光的祖母,藏得很好。归有光的祖母,挺有意思的,激励孙子,不讲空话,弄个有来头的先祖遗物,给孙子看看。实物激励,效果确实不错,弄得归有光满眼都是泪水。归有光忍不住写到:“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文中,“号”,即“哭泣”之意。回忆,总是最美的;回忆中的回忆,总是最催泪的。祖母最传神的动作,或许不是这个动作,或许是那个“关门”的动作。那个动作,满满的都是江南女子的温情。《项脊轩志》记载:“比去,以手阖门,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比”,“等到”之意;“阖”,“关”之意;“效”,“奏效”之意,指获取功名。祖母关门时,从门缝里,传来一声勉励语。此种温情,用“脉脉”两字,亦是难以道尽的。 江南女子的勉励,总是那么轻松,不让人紧张。这种似乎默默,又似乎不默默的挂怀,大概是江南书香女子,最善用的。大概也算是江南读书遗风吧。江南人对于读书人,挂在嘴边,最多的赞美语,似乎就是归有光祖母嘴边那一句“吾儿,久不见若影,何竟日默默在此,大类女郎也?”文中,“若”,即“你”之意;“竟日”,即“整日”之意;“类”,即“像”之意。这个充满诗意的比喻,在江南似乎太耳熟,耳熟得满满都是少年读书的回忆。 再说归有光的母亲。《项脊轩志》记载:“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归有光的母亲,很有爱心,在隔壁听到女儿在哭,没有责怪照看女儿的婢女。只轻轻两句话,问女儿“寒冷吗?”“想吃吗?”,尚在怀中吃奶的女儿,自不会应话。归有光的母亲,问得真有文化,问得听者终生感动。这样的问话,似乎有着浓浓的书卷味。《论语·乡党》记载:“厩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厩焚”,即“马棚着火”之意。孔子问人,不问马,问出的是一种人文关怀。归有光之母,不问婢女,问女儿,问出的亦是一种人文关怀。归有光母亲,只问六个字,就带着浓浓的“圣人味”。 还有归有光的妻子。《项脊轩志》记载:“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或凭几学书。吾妻归宁,述诸小妹语曰:‘闻姊家有阁子,且何谓阁子也?’”文中,“归”,即“古代女子出嫁”之意;“从余问古事”,即“向我问一些旧时的事情”之意;“凭几学书”,即“伏在几案上学写字”之意;“归宁”,即“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省亲”之意。归有光之妻,真有情调,犹如添香之红袖,伴夫陪读。如此江南女子,似乎只有清代苏州沈复之妻陈芸,可以一比。沈复《浮生六记》记载:“廿四子正,余作新舅送嫁,丑末归来,业已灯残人静。悄然入室,伴娘盹于床下,芸卸妆尚未卧,高烧银烛,低垂粉颈,不知观何书而出神若此。因抚其肩日:‘姊连日辛苦,何犹孜孜不倦耶?’芸忙回首起立日:‘顷正欲卧,开橱得此书,不觉阅之忘倦。《西厢》之名,闻之熟矣,今始得见,真不愧才子之名,但未免形容尖薄耳。’余笑日:“唯其才子,笔墨方能尖薄。’”江南书香门第的女子,似乎都如此,手不脱卷。项脊轩内读书之风,似乎也远传到轩外,那个好奇的小妹,似乎也神往那浓浓的书卷味。 归家这三代女子的书卷味,各有各味,就如郁达夫笔下江南的地质一样,“丰腴而润泽”,“含得住热气,养得住读书人”。 2017.11.1 〖简介〗 楼叶刚,钱派再传弟子,“讲文堂”创办人,浙江独立作家,西部文学作家协会会员,杭州萧山儒学学会会员,中华楼氏宗亲理事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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