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岁末，五味杂陈之二三事
笔名：滇南老松 实名：韦建松 2017年12月14日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再过十多天，2017就要溜了。 在这不剩多少时日了的2017的每天上午，地处滇东南的盘龙江市（虚构地名）的一条条大街上，便频见一队队迎娶新娘的花车驶过，每队至少七八辆，甚而十好几辆，都是些奥迪、宝马、奔驰之类，再不济也得是些高尔夫、雪佛莱、速腾级别，结婚乃人生大事嘛。这种车队，一律沿着慢车道缓行。遇桥，则停，但见乐呵呵的新郎官从头辆车里出来，弓腰屈膝，等待笑呤呤的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新娘子蹿上后背，然后在撑着长把红伞的伴娘的荫护下，迎着先行跑到那头的摄像师的镜头，一路小跑过桥。瞧那情形，倘若新郎像周润发般高大威猛而新娘却娇小玲珑，抑或二人高矮瘦胖相称，这驮了新娘的新郎总能迅捷跑过桥，不在话下；倘新郎竟是个三寸丁新娘却像电视剧里的孙二娘样胖大，则新郎须使了吃奶的劲，喘着大气憋红了脸，才能将媳妇背过桥，惹得路人发笑议论：“却是苦也！谁能不知盘龙江市恁多桥，直么唤做桥城呢。这一路过去，这矮瘦小哥不知还得把他这胖婆娘背上几回？” 看罢街上热闹喜庆的娶亲仪仗，嘴角仍驻笑意的路人张三猛地想起，前几日那位几十年没见亦无任何联系的同学李四，竟托人将一张红帖子捎给了他，上有电脑打印的“某月某日为女儿出阁，特备薄酒，敬请光临”这样暗示索要银子的字句。“他 n n 的！二十多年没见过这厮了，而且听说他那女儿，并不是他亲生，只是他的继女。不去！不去！待回家，我就把那张‘派款单’给扔进垃圾桶里去！”张三在心里骂着时，脸上的笑意早无。 路人王麻子则看着刚刚驶离卧龙大桥的的娶亲车队，一脸坏笑地跟他老婆说：“么么！这结婚仪式啊，不就是做个 xing jiao 广告嘛，搞这么隆重干嘛？”其妻斥责道：“小声点，小心给人家听到。你这个疯人！”王麻子申辩道：“谁疯？这话，我还是跟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的那位大文豪学的，他不是在他的散文集《朝花夕拾》的《狗·猫·鼠》这篇里，写过这样一句话嘛：‘……在路上遇见人类的迎娶仪仗，也不过当作 xing jiao 广告看，不甚留心。’”这时，王麻子的老婆拽了拽他的衣袖，将一张红唇凑近老公耳悄然道：“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敢情这‘广告’，你就没做过？”王麻子挠挠脑门，一通笑，道：“做过，做过，只是当年我没有背你过桥。而我们这‘广告’，可是长效的。这不，跟你一起过了十好几年了，并且还想跟你一生一世过下去。”王麻子的婆娘听了嫣然一笑，有泪泫然。随后，她拭了拭脸上泪，伸手牵了老公的臂，二人依偎着如同一对恋人，慢步离去。斯时，附近一家服装店里头的音箱里，传来刘安和“西单女孩”共同演唱的《你不来我不老》那深情动听的歌声。 下午5时，张三拎着从规模颇大的大众超市海鲜柜买来的二十个鲜活的阳澄湖大阐蟹，在5路公交终点站下了车，哼着小曲，回他在城北山坡坡上菊景苑小区里的小“别野”。他打算今晚就将这些螃蟹蒸了，好跟他正上高三特需补充营养的爱子大快朵颐一番。他老婆却不爱吃海鲜，说是腥味熏天，且严令他，每次吃了这个的当晚，到小房间里自个独睡，说什么爷儿俩手指头上都是蟹腥味，离我远点！ 这时，张三到了自家小“别野”敞开着的门口，跟正要去房后菜地里拔菜的老婆撞了个满怀，使装蟹的塑料袋里的水泼出一大半，淋湿一只鞋。“死鬼！又买蟹了，不想还房贷了吗！”张三老婆气乎乎斥责道。张三道：“子曰：‘民以食为天。’再说这新开张的大众超市旗舰店搞优惠活动，这蟹十元一只，二十只刚好两百，反正我不打算去赴那家婚宴了，那张请柬放在茶几上吧，我这就去把请柬撕了，我宁愿拿两百送礼的钱来吃蟹。”听张三如此说，他老婆直跟他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下去。当此时，从客厅里蹿将出一年纪和张三相仿的男人，边张开双臂将张三来上一个熊抱，边笑呤呤地说：“哈哈！老张，这得有二十年没见过了吧，真是想死你了。”张三定睛一瞧，却原来正是他从小学到高中一路同学、前些天派人给他送来请柬的李四。张三皮笑肉不笑地说：“是有好些年头没见了，还好吧？”李四说：“好个俅！这几天忙女儿的婚事，又忙着点儿人事变动的事，搞得我焦头烂额的。还好，现在规定办婚宴不准超过三十桌，所以好多同学朋友都不敢请，但你我却不能不请。我怎么也不能忘记我们两个小学时在生产队的菜地和果园里偷摘嫩苤兰跟青苹果时的欢乐时光吧，所以今天我特意抽点时间来看看老同学你。后天下午，朋迎酒店，我女儿的婚礼，一定来哦，我得让我女儿跟姑爷，好好地敬你这叔叔两杯。好了，得走了，还有事。”李四边说边伸手拍了拍张三的肩，然后开步离开张三家大门。 “不在这吃饭了吗？喝两杯！”张三目光撵着李四的身影喊了一嗓。“不了，到我姑娘婚事那天再好好地跟你喝。”李四头也不回地说完，一溜烟跑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婆娘红”雪佛莱轿车那里，发着车跑了。 “他 n n 的！什么他的姑娘？直把他人女儿当自家女。唉！这两百礼金怕是省不了了，人家都亲自上门请来了。”张三无可奈何地说。他老婆白了他一眼，道：“哼！谁让你成天海鲜！海鲜！海鲜的！云南离海又远，这海鲜得有多贵。省着点吧，年底了，家中不可预见的支出多着呢。” “他 n n 的！把我逼急了，偏不去赴他家那继女的婚宴，他又能把我怎么着？！”张三嚷嚷道。 “你好意思！以后街上见着怎么办？”张三老婆说完，伸出兰花指戳了一下张三的脑袋，下地摘菜去了。 不久后的一个上午，那观看婚礼依仗时曾经用甜言蜜语感动了老婆的王麻子，竟被老婆拉了去见官，要办离婚。其原因，竟是他那追求浪漫的老婆要求王麻子背她过一回桥，重温鸳梦。而王麻子说都中年人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谁好意思弄这个！争执了几天，王麻子始终不肯就范，因而王麻子就被老婆拽到了民政局门口。 “进去啊！怎么怂了，拿出在家里跟我吵的劲儿，你给我进去啊！”见王麻子杵在民政局大门口不移步，他老婆便边推他的后背边说。 “我说你过不过份？就为这破事也硬要离婚吗？要么我在家里背你几次，意思意思得了。”王麻子恳求道。 “不行，我就得在大街上、在大桥上让你背。别给我来虚的、假的，不背就离！”王麻子的老婆丝毫不退让。 沉默了一阵，王麻子投降了，道：“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我背就是了。” 王麻子老婆高兴地牵了老公的臂弯，偏了头，扑闪着一双大眼，以恋爱中的大姑娘般语气说：“真的？想通了？我就知道你肯的。要背着我过三座桥哦。” “三座就三座，但不是现在，也不是大白天。后天星期六早上6点，在‘在水一方’那里背，那里有好几座桥，星期六多数人都睡懒觉，人少些。我真是拿你没法了姑奶奶。”王麻子一脸苦笑如是说。 王麻子老婆思索了一会，道：“好吧，我明天就去商业职普阳路服装店选一套好看点的红衣服。”说完她便拽紧了老公的臂，离开了民政局大门。一路走着，王麻子老婆不时地盯了大街上驶过的一队队婚仪车队，眼里流露出的是羡慕、幸福的目光。 时光走向了2017的最后一天。 这天，盘龙江市的主要报纸和政务网站上，有了这样一则干部拟任职务公示，内容大意为：李某同志，现任 X 局副局长，拟任 Y 局局长。看了这则公示，张三张大了嘴倒抽一口冷气。却原来，这位就要来他所在 Y 局履新的局长，正是他虽同在一座城市，却二十多年都没任何联系的老同学李四。 “乖乖！幸而我们去赴了他家女儿——不对——是继女的婚宴，幸而出了两百礼金，不然以后我可有得小鞋穿，没准我这科长，也得被他撸了。”当天晚上，没有吃海鲜的张三得以钻进老婆的被窝，在枕边这样跟媳妇说。 张三老婆拿兰花指戳了一下老公的额，道：“幸而他家婚宴那天，我去记礼桌那里送礼金时，背着你多送了一百。我就想着你们是那么多年的同学了嘛 ，两百怎么拿得出手！” “干得好！”张三高兴地说。 “年底请帖多，这些人情支出，是省不得的。以后你们爷儿俩少吃点海鲜了啊！” “好的，好的，不吃了……不吃……唉……”说着说着，张三渐渐打起了呼噜，忘却了今晚蹿到老婆房间来的目的。
［作者简介］笔名：滇南老松，实名：韦建松，男，1965年7月出生，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文山市人，学历为大专，职业经历为军人、公务员。现居文山市。喜爱文学、绘画、音乐、奇石。有散文、杂文、文艺评论、小小说、短篇小说散见于省级、地市级报刊和各类网站。杂文《做客记》被收录于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云南杂文丛书.周末闲话》，散文《一碗面》获《文山日报》“我与改革开放三十年征文”二等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