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灞河水 于 2017-12-17 01:07 编辑
光辉哥是我的表哥,亲表哥,是我姑的儿子。在父亲这一系的表兄弟里,光辉哥是我最小的表哥。从年龄上来讲,光辉哥长我五岁,相对于其他表哥,我们勉强算得上是同龄人了,我是这么认为的。
光辉哥家在高陵麦张村,从小来蓝田的次数比较少,可能是因了距离远见面少的缘故,我们也就格外的亲了。
小时候,每次只要光辉哥和水莲姐来蓝田看望我们,我总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几天都睡不着觉。光辉哥和水莲姐每次来我家,最喜欢的就是翻开老房灶台上那个小项锅的锅盖,在里面找暖好的柿子吃。父亲深谙此道,于是每每于姐姐和哥哥大驾光临之前就会在小项锅里暖好柿子,这也算是当舅舅的给外甥们最好的见面礼了。光辉哥和水莲姐每次来都是从我家转到五姑家,再到大姑家和四姑家,我也是总跟前跟后,挨家转个遍。
有一年,大约是暑假。姑父所在的高陵县食品公司安排姑父去商州出差,厂里的大货车在路过我们村前的时候捎来了光辉哥。对于以往只能在过年才能见上一面的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于是每日陪光辉哥玩耍就成了我和哥哥的主要任务。我们哥仨村前村后,灞河上下串游个不停,心情甭提有多高兴了。某一日,我们哥仨又来到了村后尖角的旱渠边玩耍。不知什么原因起了争执,光辉哥气冲冲地回了家。在见到伯父和父亲的时候,光辉哥委屈地向他的舅舅们告了状:“你们两个娃欺负我一个,我要回我家。”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父亲见状,拉着哥哥和我就要动粗,伯父一边安慰着光辉哥,一边制止着父亲。在哭闹了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哥仨又重归于好,嬉闹着又消失在了伯父和父亲的视线里。
光辉哥很机灵,但,却不是一个好学生。听他给我们讲过他在药惠中学上学时的情景:课堂上,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题,点名让他上台做题。他大摇大摆地走上了讲台,拿着粉笔做出做题的架势。然后,一切戛然而止。在老师的再三“逼迫”下,他还是不予配合,索性蹲在讲台上耍起了赖。老师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他重回座位。后来初中没有念完他就退学了。
1993年,光辉哥应征入伍参军了,服役部队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炮兵部队军犬训练基地,也就是今天的火箭军部队。从入伍那天起,能见到光辉哥的机会就更加少了,但他经常会从部队写信回来。偶尔会在信封里附上几张英姿飒爽的军装照,非常帅气。记得我也曾经拿着他的照片在同学中炫耀,嘴里还念叨着:“这是我表哥,在部队呢。”同学们纷纷投来了羡慕的目光,那一刻的我,心中是满满的自豪感。
1997年暑假,离开学还有一个月时,在我的再三要求下,父亲带着我从位于沙井村的旧货市场出发,于西安市五路口把我送上了去往高陵的班车。那年夏天,光辉哥正好从部队回家探亲,我们便又一次聚到了一起。那时候,水莲姐已经结婚一年多了,我去的时候,恰逢水莲姐家拆旧房盖新房。于是我和光辉哥每天便又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前往县城西边的都府王村的水莲姐家帮忙。麦张村和都府王村一个在县东,一个在县西,两村相距大约十一二里。每天早上,我们哥俩骑着一辆自行车交替驮着对方从麦张村前往都府王村。忙完一天的活计,又从都府王村骑着车子返回麦张村。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是每天下午回家途径高陵县城时,我和光辉哥都会于路边的台球厅打三场台球,美其名曰华山论剑。我们之间的约定是三比二胜,落败者负责第二天骑车,胜利者只乘坐不骑车。前前后后大约十多天,“华山论剑”我鲜有胜绩。当然,光辉哥也从未因为我的落败而让我一个人骑车驮他,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还是那个夏天,适逢光辉哥商家堡的一位战友家盖房上楼板,我便在光辉哥的带领下前去祝贺。中午,酒席上,光辉哥和一众战友举杯豪饮,猜拳行令声不绝于耳。推杯换盏间,十几箱汉斯2000便被喝了个底朝天,每个人都迷迷瞪瞪的找不着北。光辉哥也酒性正浓,还在酒桌上因劝酒和另一位客人抬起了杠。
“哥,你看好,这是汉斯2000,不是桑塔纳2000。”光辉哥说着便扬起脖子又干掉了一杯。
“兄弟,我……我知道这是汉斯2000,不……不是桑塔纳2000,你……你看哥都喝不动了,你就不要逼哥了。”客人回应着。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到底是枪指挥党,还是党指挥枪?回答上来了我就再喝一杯。”光辉哥显然已经喝多了。
在我的再三劝解下,光辉哥始终没有去意。于是几位战友便示意我不用理会他,让我先回家。我也只好一个人悻悻地骑着自行车返回了麦张村。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吃过晚饭,我和姑在家聊天,姑父下班推着自行车也进了门。迟迟不见光辉哥回来,我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姑父看出了我的担心,安慰到:“你不用担心他,他和他的战友在一起,没事的。”雨还在时不时地下着,偶尔一个炸雷让人心里直突突。晚上十点的时候,光辉哥赤着脚,双手拎着鞋,挽着裤腿回到了家里。人还算精神,只是那个造型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原来,中午的时候他们一众战友基本上都喝多了,后来在商家堡战友家休息了一下午才各自陆续回了家。从商家堡到麦张村,少说也有六七里路,天黑路滑,行走不便。光辉哥索性就雇了一辆三轮车上路了。在行至村西路口时,因道路实在泥泞不堪,便不得不弃三轮而步行了。回到家时光辉形象自然也就有些狼狈不堪了。
那个暑假,是我有生以来在高陵,在姑家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我和光辉哥人生中交集最长的一段日子。尽管很小的时候也曾去过高陵姑家,但也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了记忆。那个暑假,也因了光辉哥,我在高陵度过了难忘的二十多天。
随后的近十年间,光辉哥经历了部队的不断锤炼。曾被部队派往北京学习,也曾作为教官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军犬训练人才。转业之初,还曾负责过西安市公安局警犬训练基地向全国警犬界警犬汇报表演工作。每一个岗位上他都是兢兢业业,忠于职守。无不体现着一个共产党员的忠诚与担当。
如今,光辉哥早已从部队转业十多年了。目前任职于高陵区城市管理局鹿苑压缩站。虽说退伍了,然而军人的优良作风却从未从他身上消失,退伍不褪色。在他供职的压缩站,能看到的永远都是整齐有序,有条不紊。军人的优良作风随时随地的被彰显着。
对于军人的荣誉,光辉哥也倍感珍惜。他的网名叫子弹上膛,签名上醒目地写着:如果祖国需要,我就是一颗上膛的子弹。个中感情,恐怕只有有过军旅生涯的人才能够深切感受。
光辉哥对于亲人也是最上心的,尤其是长辈。他经常会打电话回来问候我的父亲,他的小舅。每每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自从伯父去世后,他更加重视,娘亲舅大,在他心里这是比天都大的事。当下,交通方便了,高速公路四通八达,光辉哥也时不时就会来蓝田看望一众长辈。用他的话说,这是回蓝田,蓝田是他的根,有他牵挂的亲人。他还经常利用周末带姑和姑父到处转转,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孝子,这一点,我们一众兄弟姐妹有目共睹。也算是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好的榜样。
光辉哥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业余收藏家。在他的家里,大大小小各种奇石摆满了客厅。大到一尺多,小到一拳头,全是他利用工作之余在秦岭山里淘来的。我虽然经常出没于秦岭山里,却很少能够觅得像他客厅里那样的石头。每每论及此事,他总是笑呵呵地说这需要缘分,人和石头也是有缘分的。或许我的缘分还没有到吧。光辉哥不光收藏石头,根雕收藏也是他的一大爱好,大多数时候他都会自己动手,将收集来的树根亲手打造,其中作品品相丝毫不亚于大师之作。基于这两大爱好,光辉哥经常会利用节假日带着表嫂前往秦岭山中探寻,夫妻二人夫唱妇随,其乐融融。这两三年下来,也居然在山里结交了众多好友。山里人的豪爽、热情和善良也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他们。每次谈起进山的情况,光辉哥总能如数家珍地说出每一道峪的情况,甚至连当地的风土人情都了如指掌。让我这个从小在山根长大的人都自叹不如,佩服得五体投地。
每每和光辉哥聊天,我都会以张站长称之,他也开玩笑地叫我一声程总。调侃之余兄弟之情尽显其中。
这,就是我的光辉哥。
2017年12月17日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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