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梅一梵 于 2015-2-2 13:47 编辑
秋林声声
文/梅一梵
寻一个云淡风轻的艳阳天,往秋天的深处去。
极目四野,白萍扶枯,秋草渐黄,垂柳瘦在河堤上。哪里来的燕燕于飞?哪里去寻点过涟漪的蜻蜓?
浅秋时节的阳光正是温软舒适,流淌在浅草滩上的小河,在它的照耀下蜿蜒出金色的光璨。清流悠哉着柔细的波纹,缓缓暖暖,安安静静。使人分不清,水到底是在流动呢,还是静止着。远处可见,几行炊烟飘过村落霭霭,数只白鹭浅水滩上亭亭小立。一只吃足了草儿的老牛,闲散地卧在草滩上,它的小牛犊也半闭着眼睛打盹儿。即使我上前去,也懒懒的不看我一眼。此时此刻,细风吹过微澜,河面的倒影里呈现出一派静谧的祥和。而这一系列由静止和灵动促成的画面,恰巧妥帖而精致的融和在一起,极像一副乡村水墨图。
十里秋江,一派祥和。小牛犊在妈妈的乳香里睡着。我在草滩上走着。
唯一不同之处,这是它们的故乡,我是这里的过客。它们拥有的是整个这一方热土,我拥有的只是脚下借用的一寸。
到秋天的深处去看秋。要去就往深山里去,到岭峰上去,到旷野里去。站在最高的山顶,且看平川一望无垠,且看山间蕴藏妩媚。走在其中,泛着金黄的银杏叶子,略微见青的灌木藤,红彤彤的枫叶,急急运粮的小蚂蚁,都是那么和和气气,色彩分明。蒿杆繁茂的草芥,把小路囚在怀里,仿佛要把今年的收成和来年的种子都隐藏的周密谨慎。通向山顶的石阶,忽而陡峭,忽而平直,石缝里还长着纤细柔软的青苔。走累了,就缓和一下气息,手搭凉棚,沿着石阶往上望一眼。极目的尽头是通往更高处的石阶,石阶上面还是石阶,有柔软的流云住在天界里。
秋色盈实,凉净风恬。这一路野径,我如果不去,就找不到它的踪迹。就如同你不去,也不会遇见我一样。
秋天的山间最是绚丽多姿,丰硕累累。除了鸟儿的几声脆啾,长尾巴云雀的好奇偷看以外。四处的蒿草和树木,和着少许不知道名字的野花,都在秋阳下懒散着。眼前一川好木闲云,几声新雀起歌;一座驼峰挨着另一座驼峰,一粒种子紧挤着另一粒种子。这些随处可见的生命,都是具有灵性的静物,在秋天的王朝里各自打坐。有的挤在一起,像是在谈论着今年的收获,有的相互低头静默,像是在许愿,也好像什么也没有说。树上的野果也是自由成熟,自由落地;林间的季节自己到来,自己离开。石阶两旁匍匐着黄灿灿的菊花,细弱的花瓣把孤寂的美丽靠近身边的蔓藤爬上去,又攀附在稍粗的蒿杆上,一步一步向上迎合,努力把笑脸往天空盈起,享受阳光的疼惜。蕊间有丰满的蓓蕾,晕着小葵花一样鼓鼓的盈实,轻轻绽开。这些貌似春天的生长,暗暗地,迅疾地把激荡推向身体某个区域,又投向四野。
此刻的我,和山间的菊花在一起,我说着一些四季的诗句给她们听,她们也诠释给我关于生命轮回的真谛。我捧着一大簇黄灿灿的小太阳,带着她们绕过悄悄的荷塘,淌过清溪一湾。也看闲云,也追清风。坡下田野安详,炊烟牵着小村跑。坡上层林尽染,小松鼠正在枝头上跳着。一条鱼儿跃出水面,又疾速落下去和另一尾相合。一对卿卿的大白鹅栖息在水边,扁嘴对着扁扁嘴。亲昵着,低头颌首着。
我知道,我曾经来过这里,收在眼里的还是一座老石桥,一镜清水湖;一座低矮的小木屋,一声声云雀的轻唤。就连湖边一对相拥缠绵的树,也还是老样子。这里的每一处,都盛满前尘的味道。
秋林声声深处去,一顶茅屋夜宿风。
我时常在收割与播种的二十四个节气中,漫步在田间山林,感知一些事物的新生与寂灭。
我会发现,树上一枚肥厚的叶子里,静静地卧着一只虫子。它一定是死去了,在这个丰盛的秋天,在这个冷寂的,生死轮回的秋天。只有我看见它。风大慨知道我在看这只虫子呢,就使劲把树叶摇了摇。可终究还是毫无动静。也许,它已经在这一世走累了,看到这一山幽密的森林,看到这一枚厚实的棺木,就卷缩进去,告老还乡了。其实,没有什么季节比秋天来的更无情,更决裂。
当我站在高高的山梁上,向天的尽头眺望时。一队大雁正往南飞,它们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儿又变成人字。和和睦睦,浩浩荡荡的迁徙着,转眼就成了一个小黑点。把我晾在孤山,彼此都越来越远。
每当,极目远眺山峰尽,雁过空天人自远时。我总会在不远处,用目光找到一只孤独的大雁。它在萧瑟的草丛中“扑棱扑棱”,怎么也飞不起来。黑褐色的羽毛使它显得格外饥瘦,弱小。像一只被大雨击溃的落汤鸡。可它就是一只高贵,失群的大雁。由于体力不支,也或许是由于衰老的缘故,已经回不到南方去了。我相信,以后还会有另一只大雁和它一样被岁月被淘汰,被时间遗弃在随时倒下的地方,成为一颗树的肥料,或者是一只猎物的口粮。而这些生生死死的轮回,和我们人类一样,走的时候会很安详,也很温暖。它们有月亮送葬,有太阳照着;有春天的花为它们开过,有秋天的果子为它们落下。还有秋风吹起秋林声声,树叶“哗哗”作响的炮仗,陪它们走完最后一程。并且,我们都会和一只虫子和大雁一样,选择在一个适当的时间,妥帖的地方。重新回到泥土里,成为森林或者是庄稼的一部分。
秋天是闲适而宁静的。
就像一个人从轰轰烈烈的少年时期步入暮年,只剩下清清寂寂,寥寥无语。但是其中却蕴藏了几分韧劲与刚毅,几分内涵与深厚。而这些逸致,却是恰到好处的静美。好比是一枝茉莉未开,一卷书合着;一壶茗刚起,一张琴等人。一个人在清旷里等,一个人往清旷里等。等不是一个动词,却承载着过去与未来的悲喜交织与激流勇退。对于往昔,纵有万般取舍,终归需要释怀,需要放下。而此时行走于山间,视野开阔,秋阳正好!田畴里呈现的是收获的空档和新生的备份;诠释的是春盈,夏满,秋凉,冬藏的欣喜和忧伤;面对逐渐裸露的河床,和正在消融的炽热,我们都必须实实在在接受。纵然生活给予我们太多的欢愉和悲泣,但是我们依然向前,生生不舍。所有的消亡与新生都在前仆后继,也必须前仆后继。
我知道,我一定还会来这里,就在这个秋霞酡红的午后,就在这个秋山木屋的小亭。它们都在这里等我回来。等我带来火种,把秋色的绚丽点燃;等我带来水墨,把秋山婉约在朝暮里;等我把它的菊花妹妹揽在怀里,深嗅一次恋恋不舍的香气。
往秋山的深处去,这一刻,我不是我自己。我是一枚贞静的叶子,在枫叶里燃尽火焰,在莽草的脉搏里奄奄一息。如果可以,我愿意和落地的种子一起,躺在盈实的泥土中,与季节一起归隐。这时候,我才是农人背在肩上的柴火,枯尽来年;我才是躺在山沟里的一湾小溪,瘦成一滴快要风干的泪,还是舍不得离开贫瘠。
往秋天的深处去,炊烟向晚,流云是空。我知道,回去的时候,小牛犊还会睡在妈妈的乳香里。等我。
远山渐远,风起叶落。身后又一次传来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我打了一个寒噤,把衣领紧了紧。 我知道,那是秋林声声。那些树叶们“哗哗”作响的炮仗,预示着又一个生命正在履行生生死死的轮回。
个人简介:
梅一梵,女。真实姓名:谢丽荣。笔名:梅一梵。陕西省汉中市汉台区人。
与文字结缘只因深切热爱。喜欢皈依田园的恬淡生活。目前从事个体。
2014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有作品散见于《西部文学》《岁月》《辽河》《海外文摘》《鹿鸣》《读者•乡土人文版》《红尘》《楚天文学》《文学月刊》《衮雪》《中国诗歌大观365人诗选》《中国文学》《核桃源》《北京诗人年鉴》《悦读》《旅游散文》《当代作家》,《原野》《兰坪》《月亮诗刊》《白天鹅诗刊》等。
新浪博客:梅一梵http://blog.sina.com.cn/u/5039505440 邮编:723000,
地址:陕西省汉中市兴汉路中段(东塔路十字向东100米)海霞化工有限公司
姓名:谢丽荣(收)
电话:1502979777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