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振纪长篇反腐小说]精准扶贫第六章大好事(二)

     第二天的午后3点余诚正走在小学的门口，却碰上了小时的玩伴余囝子，多曰不见这怂货总是忙，余诚便放弃去已经关门的小学校重温旧时光的念头，停在道旁等他。
    “斯冒根”这怂货一见余诚停往自行车，一脚支在地上另一支脚勾住脚踏板，他的细眼挤出笑来鼻头翘起，左手夹着个建筑用三角尺并扶住车把，右手食拇指举起来挥了个夹烟的动作。
    “屁的个斯冒根，有死冒根呢!”余诚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黄鹤楼递了一支。斯冒根是印度语香烟的意思，小学毕业的余囝子没识几个字却学了一手好瓦匠手艺，去年跟人去印度挣了半年“大钱”，这一回来也象陈奂生上城见了世面，天天大讲印度的女老板带着金鼻链印度的穷男人追着他们要吸中国斯冒根。
      “看，我说这一从北京回来准有好东西，这不是黄鹤楼!”余囝子贼眯着眼拿过余诚手里的大半盒烟看看，接着抽出一支递给余诚便把剩下的装进自己口袋说，这是我亮亮侄孝敬他叔的。亮亮是余诚大儿子。余诚接烟笑，“这是我孝敬我侄子的，”除过打嘴仗余诚把这贼怂没办法。
    扯了一会淡，余诚问，你拿三角尺干嘛去?余囝子说，村里给牛娃盖房子。余诚:成了?余囝子:这不剩下打地板砌地脚线哩，
      余诚想，这几年国家扶贫政策还真是不错，象牛娃这样的也能有个生活依靠，晚年也不至恓喤。牛娃比余诚长三四岁，弱智，有个弟弟生下来就下肢瘫痪，上学时留级和余诚余囝子同过班，当老师拿着竹板打手让他们背不过乘法口诀不准吃饭的时侯，牛娃总是写完他的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便可以欢欢喜喜地走在放学回家的阳光里。后来父母双亡，牛娃到附近的砖厂当苦工，听说这两年有慢性病。几十年过去了，余诚漂泊又归来如此反复也不知道这牛娃是怎么过的。
     “那你现在才上工?”余诚笑讥。村里搞建筑的，不成文规矩是早七点至十二点，午两点至晚七点，两个班一天十小时。
      “这公家干活谁管哩，”余囝子狡黠地笑。
      “你这怂，要不大家都说囝子巴结干部没问题，这舌头就是能舔，”余诚笑骂，
    “舔球哩，干一点村上的活，看起来钱没少给，哪个头头家里墙群茅厕洗澡间不是免费服务的?”余囝子委屈。
       余诚想起前年盖村委会，这怂囝子天天吊儿浪当，带一帮人，十间村所房子也就二百平方拖了两个月完工，每天还得三四次到他家喝免费好茶，气得他骂：你们他娘的是给我盖村公所呢?
     昨天中午，当余敏第夫妻准备拉车上坡时，余诚问他们，为什么村里这坡还不铺筑，余敏第没好气道:“还不是村长他舅钱没挣够?你想想上面早拨了钱就是不动工，别的村路早修好了，谁让咱村长他舅有推土机呀，七月份到现在下了几场大雨，哪一回冲毁推好再冲毁再推好不要钱?”
      俗语云:和尚要发修庙补塔，难得国家的沿黄公路建设，真的是给黄河流域多少人民办了件大好事，可这同时使一部分人发了大财，在这条利益链上又有多少小和尚跟着沾光，看来这真的是“好”事呀l
     在这好事的背后又有谁知道那些憨厚老诚勤劳的农民身体所付出的苦艰辛劳，心灵所承受的愤懑气堵。
      还记得余敏第两口艰难地爬的那道沟坎，据说当初征用余敏第121棵树，树虽不多但从此便没了上坡的路，他所种的其他椒树田垅全是一两丈高陡崖，余敏第不服，挡修路要求解决他的出路问题，工程队有人提议出五千元让余敏第自已与邻地群众解决，村上要六千元叫推土机开新路，推土机开下沟就下了三天雨，最后新路方案不成熟作废，工程队还是给余敏第五千元自己与邻地群众协商解决，而另外付给推土机误工费六千元。
     五千元，一万一，反正这钱是国家出的，路旁的风景树栽了多少又死了多少谁数过?修河的堤坝石头拉了多少又投了多少谁算过，能想办法从国家那儿弄到钱这才足本事，对每一个都需要钱生存或生存的更好一点的人民群众可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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