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乔山人 于 2018-1-29 09:21 编辑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从酣睡中吵醒。我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大亮，再看时间，已经是七点了。天呐，睡过头了！我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天空就像捂不住的筛子，漫天飞舞的雪花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一周了，给人们的出行带来了严重的不便。有人调侃说冬天里人们对雪的心情就像女孩子与初恋约会——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这雪果然就乱来了！公交停发，学校放假，蔬菜价格飞涨，高速公路封闭，房屋压塌，交通事故频发，而我，也得每天早起一小时清扫院落里那厚厚的积雪，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这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我忽然有些烦它了！ 尽管说大雪给冬小麦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净化了空气，驱赶了雾霾，减轻了流行病的肆虐，但它同时给人们生活带来的这些负面影响让人郁闷不堪。而它却不管不顾，依然津津有味的陶醉在自己营造的氛围里，飘飘洒洒，轻歌曼舞，沸沸扬扬着…… 我担心自己起床晚了，早起的父母会被院里的积雪滑倒，又担心父亲等不及会自己清扫。一边想着我一边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来不及洗漱，匆忙打开房门。果然，大门口的雪已经被父亲清扫的干干净净。我忽然很后悔昨夜追剧，本以为是周末，可以放松一下了，就打开了久违的电视机追剧到凌晨，没想到竟睡过了头，让九十高龄的老父亲清扫了门口的积雪！万一父亲被滑倒了可怎么得了？ “爹爹，说好了我扫雪你怎么给扫了？万一把你滑倒咋办？”我忍住因担心而不断上蹿的无名火，压低了嗓音问父亲。 “没事儿，今儿你不上班，想让你多睡会儿。我用扫帚撑着，滑不倒。”父亲毫不在乎的回答我。 “万一滑倒骨折了咋办？到那时受罪的可是你呀！”我痛心地说。 我突然想起了著名演员严顺开和凯丽主演的小品《爱父如爱子》，扮演女儿的凯丽面对不听话的父亲，循循善诱，耐心对待，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似的哄着老父亲……可我的父亲怎么就不听我哄呢？昨晚临睡前，我就对他们说过早上太冷，周末又不用着急上班，早饭可以晚点吃，雪等我起床后再扫。他们嘴上答应了，却依然按着他们多年来养成的生活规律我行我素，五点起床熬茶、做早饭…… “我给你舀糁子。”母亲看见我起床了，从厨房里蹒跚着出来对我说，“你爹已经吃了，就剩咱俩了。” “不急，我把院子的雪扫完再吃。”我生怕自己吃饭时，父亲再扫院里的雪。 我戴上草帽，弯着腰，一下接一下地挥动着扫帚。前面刚扫完，身后又是一片洁白。雪，不紧不慢，扑扑簌簌地飘落着，飘进了我的脖颈，飘在我的眉毛上，凉嗖嗖的。我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真想一把撕开它。 “后院简易房上的雪要扫下来，小心雪把房压塌了。”父亲站在房门口对我说。 “老天爷，不敢再下咧，再下就不得了了！”母亲凝望着漫天大雪自语到。 简易房是用石棉瓦和废弃的旧木料搭建的，厚厚的积雪已经压弯了它的腰椎，如同一位不堪重负的老人，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我赶紧搬来梯子清理了简易房上的积雪，而我们居住的大房雨棚上的积雪已经随着楼板缝隙开始慢慢地渗水了，一片片白色的涂料如同雪花扑簌簌地落到房檐台上。我返身上房，将雨棚上的积雪清理干净。就在我准备沿梯子下房时，突然看见厨房里冒出了一股热气腾腾白雾似的的蒸汽。 我赶紧下房，推开厨房门，迷雾般的蒸汽和饭糊味儿弥漫了整个厨房。电磁炉上的饭锅如同喷发的小火山，糁子在锅里欢腾着、跳跃着，释放着它们的热量，电磁炉四周溅满了糁子粒。我赶紧关掉电磁炉，大声呼喊道：“妈、妈——”母亲耳背，根本听不见我的喊叫声。 “你怎么把电磁炉不关就出去了？你不是五、六点就把饭做好了吗？现在开电磁炉干啥呀？”我生气地对着母亲大声说道。 母亲看着快要烧干了的糁子锅，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着：“我记得关了呀，咋会自己开了？” “幸亏我看见了，如果发现迟了，着火了咋办？”我重申事态的严重性。 “天太冷，我怕糁子凉了，就想着给你热一热。”母亲解释道，继而又无奈地说，“唉，人老了忘性大，没办法么。” “好了，已经烧糊了再说还有啥意思？下回要操心呢。”父亲出来打圆场。 “我不是嫌把饭烧糊了，我是怕出事。”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 平时舀饭前，母亲总是用饭勺一遍一遍将饭搅匀了再舀，这一次她却小心翼翼地轻轻给我舀着，生怕将锅底搅动起来了。我端着焦糊味还是很浓的糁子，坐在院子边吃饭边看下雪。雪花依然没心没肺的飘落着，不一会儿又是厚厚的一层。 “妈，那个不能吃！”我吃完饭回到厨房，发现母亲正在用勺子刮锅底烧糊的锅巴吃。 “没事，能吃。”母亲回头对着我笑了笑说。 “那呱呱不敢吃，对身体不好。”我过去一把夺下母亲手里的钢精锅，用勺子挖出一口尝了尝，咦，苦死了！我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母亲在困难的岁月里吃尽了没有粮食的苦，一辈子省吃俭用，平时吃馒头掉个渣都要捡起来吃掉。而今，天寒地冻，为了让我能吃到热乎的早餐，一直从凌晨忙碌到现在。饭烧糊了，舀给我的是没有烧糊的糁子，而她却偷偷地在吃那烧焦了的锅巴！ “妈，以后别给我做早饭了……”我哽咽着对母亲说。 “不做饭你吃啥？”母亲反问我，接着又说，“就是你不吃，我和你爹也要吃呀。没事，你不管了，我以后站在锅跟前，保证把饭不烧糊。”母亲在向我作保证。 我再也忍不住了，背转身去，任凭泪水纷飞。 飞扬的雪，掩盖了每一个飘落的曾经。那些好的、不好的都被洁白覆盖。放眼沃野，一片纯白，看不到一丁点儿杂色。这雪多像我们的母亲啊，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会爱护、包容我们的一切…… 作者简介 乔山人， 60后，陕西宝鸡扶风人。宝鸡市职工作家协会会员，西部文学签约作家。2012年以来，在企业杂志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2016年6月至今在江山文学网、盛京文学、陕西散文论坛、东南文艺、西部文学、作家新干线、执手文学等文学网络先后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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