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蜘蛛网 于 2018-4-10 08:58 编辑
学校外面，通常是小商贩的乐园。尤其是文具和小玩意类的商贩，那都会受到明星般的围攻。即使学校一再三令五申的教导学生，即使城管也三五不齐的治理摊位，但小摊贩还是以自己特有的生命力顽强的生存于那些小街小巷。还有这些可以让它强盛成长的地方，比如学校外面。在这些小商贩之中，有一位老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并不是像其他商贩一样大包大揽的或三轮、或小摩的、或二人、或三人之类的摊位，只是用一个小拉杆包拉一点零碎。东西也没有其他人那么丰富，虽然也有小玩意，但和文具一样只是几样基本需求品而已，所以并不能引起孩子们的围观。只是偶尔的时候，被随意的注意一下下。就是这样的老人却引起了我的关注。
我关注到这个老人，并不是因为她的物品。主要是因为她的准时和坚持，还有那一件经久不换的外衣。
自从我调动到这个距家较近的单位后，每天就两点一线的从这条路上经过。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截路，但就是这样短短的路途，我还是注意到了这位老人。因为在我每天上下班的路上，这位老人基本每天都能在我经过的路边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摊。有时夹在两棵树之间，有时拉到大商贩的旁边，有时又离大商贩远远的，孤独的摆在很远的地方。总之，不管多远，多近，基本每天必到。长年累月的坚持着摆地摊的工作，像我们这些上班族一样上班，下班。准时持久。时间久了，就连我偶尔上下班时见不着老人的摊位，都感觉今天的班总是缺少点什么，心里寡淡无味。
老人看着年龄很大了，但感觉身体硬朗。从她每天背一大包东西，手里拎一拉杆包，走路还大步流星的样子感受到老人的身体状况。这个感受不知为什么让我松了一口气，这总算是好的。但从老人坚持不懈的摆摊，我又莫名的有一丝沉重。怎样的生活境遇让本该颐享天年的老人不顾严寒酷暑，春夏秋冬的在这里摆地摊维持生计呢？我从没有问过，只是在自己心里千转百回的臆想过无数次。在无数次的臆想中，我总是掩耳盗铃的选择最好的一种解释来安慰自己。老人也许只是闲不下来，摆个小摊聊以自慰，打发无趣的老年时光罢了。但我知道，我这自欺欺人的想法估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哪个闲情逸致的消遣需要不避严寒酷暑、不避刮风下雨出来呢？何况还有那件经久不息的外衣。
那件衣服是我见到老人穿的最多次的衣裳。那是一件冬衣，颜色是灰土色的，有点像千年老树的干皮颜色，比起老鼠身上的颜色却略带一丝生气。款式是老旧的中山老年装系列，从款式看这件衣服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就是这样一件有些年头的衣裳却被老人珍惜的一直穿在身上。为什么说珍惜呢？那是因为在天气已经有些转冷的时候，我只在这一截小路走几分钟都觉得冷风彻骨时，老人还是舍不得穿她那件老旧的冬衣。只在隆冬时节，大雪纷飞之时才珍爱的穿起那件如老鼠般的灰土衣服。从冬衣的外观来看，感觉还像新的一样。可见这件棉衣被老人如何的珍惜着，以至于在大雪纷飞时才舍得拿出来穿着御寒。我不知道这件棉衣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和回忆？但我只见到每个冬季老人御寒的只有这一件冬衣。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件衣服，能陪伴老人这么多年。每次只在老人最寒冷的时候，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才郑重的出场。这还是一件棉衣吗？这难道不是一位深情的人儿，在爱人最需要的时候细心而忠诚的保护么！
我的孩子上学后，也是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对学校门口的摊贩有着莫名的好奇和出奇的购买欲望。总是缠着我要购买一些新奇的东西。小小的欲望总是让人不忍拒绝。当孩子想买东西时，我总是鼓励他去老人的摊位购买。但孩子的注意力却总会被旁边那成堆琳琅满目的货品吸引，根本注意不到旁边萧条的近似乎不存在的小地摊。总是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拥挤着去往耀眼的摊贩哪儿。这个时候，我总是耐心百倍、循循善诱的引导孩子关注这个落寞的摊位。 孩子每次总是好奇的问：“妈妈，为什么要去奶奶哪儿买？这边的物品明明这么多，这么漂亮”？ “因为奶奶的货品被赋予了幸运的祝福，同样的作业本，写出来的字会更漂亮呢”。我总是这样善意的规劝孩子。
往往这个时候，孩子会好奇的继续询问：“为什么奶奶的作业本有这样幸运的祝福，而其他的叔叔哪儿没有这个祝福呢”？
这个时候，我也会意味深长的给孩子解释：“因为奶奶有时间祝福，其他商贩都太忙了，顾不上给货品赐福啊”！
每次就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我们无意识的讨论会转移到那个摆在成堆商贩旁边摆地摊的老人身上。在这样的问答中，孩子走入了他人生的又一座学府，在哪里继续他人生的打拼。而老人还一如既往的在我上下班的这一小截路上继续着自己稀薄的生存。
老人有没有爱人？有没有子女？到底经历过什么？这一切，我无从得知，也惧怕知道。但看着老人一天天的变老，那深凹进去的脸颊，那慢慢转白的银发，那枯树般干瘪的瘦手……，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老人在一步步的衰老。摊位上货品日渐稀少，老人在买卖物品时也有点力不从心，一直坚持每日必到的场景日渐稀少…。我不敢想象，老去老人的生活场景，那该是怎样的一个场面？也或许，要一直在这个仅能维持温饱的摊位前殚精竭虑，终老而死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