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梓钧 于 2018-4-11 10:40 编辑
这一生，我将永远爱你，给你足够的食物和水。 这不是诗句，这是一个朋友的情书。在这封简约到只有一句话的情书中，他承诺了三样东西：爱，食物和水。其实，我认为可以简单归结为爱和食物，因为水也可以算作食物的一部分。就是这个简单的句子，当我在你的博客里看到的时候，有流泪的冲动。 关于爱的承诺，在我看来，这是最诗意却也最纯粹的承诺。这句话，让我想到两个词汇：朴素和甜美。 在这个承诺面前，关于年薪的数字，关于轿车的品牌，关于钻石的克拉数，都黯然失色。惟有爱与食物散发的光辉，隐隐前烁。也是在看到这个句子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人生所需何其简单——只不过食物和爱，就足以滋养我们的生命。食物养活我们的肉体，爱养活我们的精神，如此身心都得到慰藉和关爱，已经是很好的人生了。自然，我这里说的食物，是只能用甜美和朴素来形容的食物。 朴素，是因为它来自土地，和阳光雨水清风有关；甜美，是因为食物的最原初的意义没有受到异化，仅仅是作为食物而存在，这样的食物，便都是甜美的，不仅是味觉上的甜美，更是心灵上的甜美。 朴素甜美的食物，应该和这样一些场景有关。 寒冷的冬夜，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的人们，疲劳饥寒，推开房门，温暖的灯下，木质的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景象：一盆热汤，或是一筐新蒸的馒头，一碗鸡蛋面条。也只有这样纯粹简单的饭食，是那样的冬夜最合适的食物。也只有它们，才能配得上食物这个称呼，才有朴素甜美的特征。当然，这样的场景下，应当还有女人，她是母亲或者妻子。她的存在，让那些食物更加温暖。生命的遭遇中，能够让人热泪盈眶的画面，这应当是其中之一：冬夜，热气腾腾的食物，旁边站立着慈爱的女人。这些，足以抵御所有的寒冷，消除满身的倦怠辛劳。 能让我联想到朴素甜美的，还有梵高的一幅画，《吃土豆的人》。我不大懂画，也无法从专业角度去欣赏这幅画，但这幅画却让我震憾，让我心里充满泪意。那是一个夜晚，朴拙的农人收工归来，一家人围坐在狭小斑驳的桌子前，灯光昏暗，屋顶低沉，整个的气氛沉郁而凝重。女人在斟茶，而桌上盘子里的土豆，却被头顶煤气灯照亮。那亮光很是微弱，但却有温暖的光芒，使得那粗糙简陋的土豆，有了难言的诗意和美好。一个男子，正在专心地切土豆。那是贫寒而疲惫的一家人，是劳作了一天的一家农人，他们的食物如此简单，但却是所有的那个晚上最美好的慰藉，是他们卸去疲劳的神奇物质，每个都对土豆充满期待和渴望。这幅画作里的土豆，具备的也是食物最本真的美。一粒泥土或者是风的痕迹，仿佛依然留在土豆的表面。那盘土豆，对于那个夜晚，对于那家农人，却美好到让人想要赞美。原本那是让人心酸的场景，劳碌的农人，简陋的食物，但这并不妨碍土豆被赞美——在那样的一个夜晚，土豆成为一家人的仅有和必须，难道不是朴素和甜美吗？ 今天，被我填充在胃里的大部分物件，在我看来，已经不能叫做食物了。更多时候，它们已经不具备食物的纯粹功能和特质，不再是某种安慰和期待，而是某种衬托和工具。我们在夜晚降临时，匆忙迫切奔赴的那些饭局，阔气的大桌子上，是流光溢彩的杯盘碗盆，盛在里面的东西一律精致昂贵，一律香气四溢，油亮闪烁，但有哪一样能够成为那个晚上我们的安慰？甜美而朴素的安慰？那样的美味早已在层层工序中，退去了土地的气息，而我们围坐在那个桌前，心中怀着的，并不是对某个杯盘的期待，而是对某个目的，某种谋划的深深期待。那些美味，不过是烘托，是背景，是工具，我们靠着它们的掩盖和映衬，实现了一个人情的交换，一桩利益的达成。这多少听起来有些极端，当然饭局上上演的不全是目的的交换，有亲情、友爱，但这些在浩瀚的饭局里，只是很微小的部分。如此，那些碗盘中的珍馐，便失去了食物的原初意义，成为被异化的和被损坏的，也就远离了甜美和朴素。这真是悲哀，是一颗麦粒和一叶青菜的悲哀，也是人的悲哀。 我不是诗人，如若，我真想为食物写一首赞歌，赞美那煤气灯下温暖的土豆，还有母亲身旁那盆冒着热气的汤，还有一个男人给自已心爱女人的食物。当然，同时也要写一首哀歌，为那些被异化被损害的食物。
作者介绍：笔名：梓钧、左瞳。真实姓名：殷亚红，克拉玛依人，性别女，汉族，现供职于中石油克拉玛依石化有限责任公司党群工作处。2002年开始发表文章，消息、通讯、散文、诗歌、小说，作品散见于《中国石油报》、《新疆石油文学》、《新疆石油报》、《克拉玛依广播电视报》等报刊。系克拉玛依市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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