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了。
懒觉起来打开电视,正好是于丹老师的中秋访谈。说到月饼,于丹老师感慨地说,过去是妈妈买了散堆的月饼回家,大家抢着吃,而如今,月饼都有了精美的包装,而且天价的月饼可以吃出汽车钥匙、高尔夫球杆、购物券等许许多多的东西来,月饼反倒成了包装,完全可以买椟还珠了。
仔细想想,还真就这样。
小时候粮食紧张,吃货就更少。加之家家多孩子,一个苹果梨子甚至是一截烧玉米往往都是几个人分着吃,时常为此兄弟反目,姐妹不和。随奶奶或母亲赶集,最幸福的便是下馆子吃一碗热辣辣的醋汤面或是凉爽滑口的面皮,亦或是买一张核桃饼或三五颗水果糖便心满意足地回家了。现在想来,就这点享受,也还是大人们节衣缩食的结果。
至于过节,除了春节炸果子麻花煮肉做米饭外,其余节日在我的记忆里最好的时期只能是煮一块肉,米饭也不是每次都有的。到了最困难的年月里过节便只剩一碗面条了,而大人们往往是连这碗面条也没有。偶尔看见的点心和饼干包是断然不能打开吃的,因为那是乡里乡亲们用来走亲戚串门子的礼物。那些礼物走了张家走李家走了李家走赵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村里村外辗转,现在想想估计早就过了保质期了。所以我的童年只能有月亮,不会有月饼。虽然那是一段物质及其匮乏的岁月,但作为小孩,我却怡然自乐地过着吃啥啥香身体蛮棒的日子。
初中毕业上了中专,学农产品加工,在食品厂实习才真正接触了月饼。中秋前夕的食品厂异常忙碌,我们几个男孩子穿上白大褂当起了廉价劳动力,搬东西、搞卫生、和面、拌馅、包饼、压模、脱模、刷油、烘烤、起盘、包装、打包,整个流水线很快就熟悉了。熟悉了业务当然也就适应了环境,偷吃月饼便在所难免了。我们一个个把刚起盘的月饼筒在白大褂的袖子里,趁人不备便咬上一口,呵呵,几个傻小子全都吃伤了胃。自那以后,我有好多年都不吃月饼,看到月饼便有一种欲呕的感觉。
后来孩子渐渐大了,便会在中秋时买了月饼给孩子。可现在的孩子远没有我们当年的好胃口,好像对啥都不感兴趣,再好的东西吃一两次便不吃了。什么苹果梨子核桃板栗饼干虾片水果糖……,我们当年的那些宝贝在现在孩子们面前根本就入不了法眼,月饼自然也被冷落了。我曾亲见一位同事的小孩,据说从小吃的食品全是精挑细选的名牌,其中不乏进口乳粉和营养品。说实话,我真的觉得那家小孩有很严重的厌食症和营养不良,就连智商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也就在昨天上午我回家看母亲,侄子带回了一件软香酥,大哥热情地拿出来招呼我。推让再三,吃了一块,嫂子再劝时,我竟脱口说:“不吃了,这种高油、高糖、高热的食品还是要少吃。”话完,觉得不妥,但仔细想想还的确如此。遂让嫂子做了浆水面,咥了满满一大碗。
于丹老师在节目的最后用了苏轼的诗,“菊花开时是重阳,凉天佳月即中秋。”是啊,中秋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只要大家身体好,心情好,吃不吃月饼,过不过节其实并不重要。
我忽然觉得喜欢浆水面的清雅爽口而厌烦月饼的油俗甜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