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生散文】从水街轻轻走过

   从水街轻轻走过
文/鱼石散人
铁像寺，这个名字，乍听起来颇有几分怪异，读起来还有种坚硬的感觉。而水街，则多了几分柔媚和灵动。铁像寺水街倒底是怎样的一个所在呢？
带着这个问号，在七月初伏天的一个黄昏，我造访了它。
虽然天色已近黄昏，但太阳依旧很烈。蝉在树叶的缝隙里，单调地唱着疲惫的歌，好在还有风，倒也不觉得太热。
沿盛邦街，过天桥，再穿过一个路口，便是铁像寺水街了。
铁像寺是一座寺庙，也是当时汉族地区唯一的一所尼众道场。据说在明万历十八年，由于掘地得铁而铸释迦牟尼佛像，故建寺供奉，并以铁像名寺。当然，今天的铁像寺是上个世纪末重建的，寺院大门上的“铁像寺”三字，是由赵朴初先生亲笔题写，字迹古朴厚重。寺院尼众，秉承藏传佛法，宣扬“善”“禅”，普渡众生。这时，我不禁想起了“上善若水”这个词，也许对佛教徒而言，佛在心中，尤如清水流过，荡去了世间尘埃。于是，我对“铁像寺”三个字，又有了全新的解读。从“铁”中读出了铁律和坚定，从“像”中读出了榜样和效法。其实，铁像寺有着坚硬外表包裹下的似水柔情，有着包容和慈悲的情怀。这样，它便与“水街”触为一体了。
寺院的后面就是水街。肖家河穿街而过，河上拱桥数座，安卧在小河之上。两岸雅舍古朴，树木苍翠，的确是上佳的休闲之所。
说是“水街”，其实并不卖水。这似乎与我的传统认知颇有些差异，因为，在我看来，“水街”本就应该是卖水的，就如我家乡的“水巷”一样。说起家乡的“水巷”，我的脑海里便立刻浮现出这样的画面：一条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挑水人“哒哒”的脚步声，高家井、程公井光滑的井沿和井边浆洗衣物的“啪啪”声、谈笑声。“水巷”的烟火是庸常的，也是温暖的，犹如炊烟，犹如柴米油盐，犹如家长里短。
漫步在水街，一切与“水”关联的事物，便映入了眼帘，钻进了耳鼓，镌刻在脑海里，缓缓的，宁静的，宛如山涧的溪流。
水街拐角处的老戏台就是一个与“水”有关的地方。你看，两边回廊，中间拱卫着一个高高的戏台，戏台两边的柱子上嵌着一副对联：昆高胡弹灯曲绕高梁，生未净旦丑功出梨园。戏台下面是一大片的木桌和竹木椅，随意地放在平地里。随着夜色的降临，听戏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他们应该是老主顾了，三三两两的，择个桌位，要上一壶茶水这，几碟瓜子，坐下来，慢慢地喝，细细地品，惬意地聊。至于，戏台上在演什么，这无关紧要，因为，他们看中的，是彼此在一起的时光。就着茶水，在袅袅茶香中，交流，分享，快乐自在其中。来这里听戏喝茶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人。这里的消费属于大众消费类型，每桌每人15元，这个价格老年人基本上可以接受，所以，茶客众多。
而年轻人则更喜吹高端、雅致一些的场所，如瓦库茶吧、浣月茶屋、妙音阁、熙轩啤酒馆和新桃源咖啡之类。里面环境优雅，温馨浪漫，一丛翠竹，几许藤萝，更是凭添了几分素雅和古朴。在溪水一样舒缓的音乐中，与亲爱的她或他，喝着杯中物，品着眼中情，浸着时光的陈酿，迷醉了彼此。
其中，最令人难忘的，当属浣月茶屋了。木质的小屋临水而居，轩窗轻启，灿烂的夏花便明媚在眼前，灵动可爱，让人心生欢喜。这时，柔美的月光，泻了一屋，朦胧，唯美。身处其间，似乎整个人都沐浴在月色中，此时，我不得不叹服“浣月”一词的妙处了。“浣月”之美，茶香之美，氤氲在心里，实在是妙不可言。在这样的环境里，你的一切烦恼，都会消散得无影无踪，心也变得清亮明净。
水街临河而立，一字排开，肖家河上的拱桥，如弦月，似彩虹，连接着水街的两岸，妆点得河畔极有层次感。桥的名字，更是颇具意蕴，耐人寻味。最东边的是“高升桥”，寓意踏上此桥，便能“步步高升”，十分吉祥。中间是“通锦桥”，寓意“通往锦绣前程”，也很祥瑞。成都在古代蜀锦织造业极为发达，成都的蜀锦与苏州的宋锦、广西的壮锦齐名，俱为中国古代著名的织锦。当时，朝廷在成都专门设立了“锦官”，因此，成都又称“锦官城”或“锦城”。唐代大诗人杜甫在《春夜喜雨》中就有这样的句子：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还有一座是“驷马桥”，源出汉赋大家司马相如。据说，司马相如初入长安，从成都升仙桥出发时，他在市门上题曰：“不乘高车驷马，不过汝下。”几个字，后来，他果然得到了朝廷赏识，乘高车驷马而归，于是“升仙桥”便易名为“驷马桥”。
伫立水街的拱桥之上，除了可以尽赏流光溢彩的水街夜景，还能遐想盛唐文韵，岂不快哉。
水街的尽头，“回澜塔”高高耸立，这是一座风水之塔，七级六面，镇于万里桥头。肖家河水在此东流，颇有韩愈“障百川以东流，回狂澜于既倒。”的意味。
在这里，铁像寺与水街相安相生，一个远避红尘，一个远离喧嚣。但它们都像一泓清水，洗涤心灵，静化苍生。我从水街轻轻走过，月色满怀。
（作者：刘新生，笔名：鱼石散人，江西安福人，安福县作协秘书长，吉安市作协会员。2018.7.19於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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