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忠诚的“逆子”(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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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881 | 回复1 | 2018-8-1 07:47: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忠诚的“逆子”(小小说)

   “咯哏哏”谁家的鸡叫二遍了,他就习惯地起身穿衣,忙活起来。
    低矮个子的他先是把上了年纪的肥胖的不能行动的母亲的身体翻向一边,抽掉尿不湿,取掉脏了的垫子。端来一盆温水,擦洗净母亲身上的赃物。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的垫子和尿不湿铺好垫好。再把母亲搬到垫子上来,盖上单子。发现蚊香已经着完了,又取来一盘新的点燃。
    外边还是黑的。把尿不湿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拿着垫子来到河边。蹲在经常洗的石头上,洗了起来。
    屋里是闷热的,晚风是凉爽的,河水是冰森的。
    在这里他洗过春天,洗过夏天,也洗过秋天,最难洗的是冬天,只得忍受着寒风的折磨,河水刺骨的痛苦。
    垫子准备了好多个,洗脏的用干的。夏天一天就干了,到了秋冬春就不行了,有时还要在炉子上烤。
    垫子洗完了,搭在房檐下的铁丝上。推开门先看看母亲尿下没,还好,尿不湿是干的。
    接下来就是照例提水、添水、烧锅、舀饭、吃饭。
    先给母亲舀上一碗凉着,自己吃了起来。吃完了饭,才端起母亲的尝了尝,放在笨栏上。把母亲吃力地促了起来,靠在叠起的被子上,一口一口地喂着。喂过了冬天、春天,又喂过了夏天秋天。在他这已经是习惯了的事。
    饭喂完了,放下母亲时发现尿不湿湿了,从身下抽去,换上新的。袋子的尿不湿不多了,又得买。刚换好又觉得母亲的动态不对,是大便了。
    事情还没忙毕,外边的摩托叫起来了,“哔、哔、哔哔哔哔。”
    他开了门向等在大路边带他去做土工的同路人招呼着:“来了,来了,等一会。”
    回来把母亲的赃物收拾干净,拧身来到女儿睡觉的扎垒了半间的东屋,推开门:“佳佳。”“佳佳。”
    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儿揉着眼睛说:“咋下?”
    “爸做活去呀,把饭给你在锅里丢着,你起来一吃,给咱把锅一洗。”
    “知道,你走。”
    他走出门,拧身闭上,向等候的摩托车走来。
    这时,一辆白色的小车从村西开来,停在了摩托车的前边。从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女人,染着红头发,戴着项链,戒指,穿着旗袍。他一看是城下的姐姐,就上前打了招呼,又对着摩托车说:“俺姐来了,我去不成了,你先走。”
    他陪着满身香水的姐姐进了屋,一股腐臭味使得没有闻惯的姐姐掩上了鼻子。来到母亲跟前叫了声“妈。”
    没有反应,投来的只是呆滞的目光。
    看着眼前的一切,拧身向着站在身边的弟弟没有好脸地说:“你一天做啥呢?咋样伺候咱妈?”
    “咋咧?”对姐姐的训斥他莫名其妙。
    “咋咧,还有脸问咋咧。你看把咱妈脏成啥咧。”姐姐的表情是愤怒的,继续数落着。
    委屈充满心头,泪珠挂在眼帘,他无声地忍受着。
    听见吵闹的女儿起床了,来到父亲身旁,看着姑姑的表情,替爸爸抱打不平。
    “姑,你不能这样,俺爸一天也够苦的。”
    “苦,苦能是这样子。”姑姑不信侄女的话。
    “乃你把俺婆接到你屋试一试。”看着女儿说话怕伤了姐姐,赶忙训斥:“快吃饭去,有你说的啥呢。”
    “我就是来接咱妈的,让她老人家也享两天福。”看着母亲的处境女儿的心里也很难受,更增加了对兄弟的憎恨。
    他一听姐姐要接母亲去她家:“不行,姐。”他意思是怕脏了她的屋。
    “啥,不行,不行好孥到你屋受罪。”姐姐误解了兄弟的意思,更是怒火万丈。
    他无奈地说:“乃就接去住几天。”
    在姐姐的帮助下抬着母亲上了车,看着西去的小车他的泪水流下了面颊。

    做活已经迟了,好乏呀,还是歇一歇吧。拖着疲敝的身子回到了屋里:“佳佳,爸想睡一睡。”
    懂事的女儿说:“你睡去吧。”

    看着母亲的住处。那有睡觉的空。

    女儿知道自从有神经病的母亲走后就是父亲既要伺候婆婆又要拉扯自己,多苦呀。

    趁着母亲不在家把母亲的地方好好地收拾收拾。一直忙到下午。

    晚上才算睡了一个安稳觉,一年四季不知道半夜三更要起来多少回。现在母亲被姐姐接走了,就看能住多久。

    “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谁呀?”
    “我。”姐姐的声音。
    一咕喽拾起来,下了炕开了门,迷茫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姐姐。
    “我把咱妈送回来了。姐,错怪你了”姐姐忏悔地说。
    母亲吃不惯大鱼大肉,拉起了肚子,把被褥换洗了一床又一床,不到一天功夫就没啥换了,害得她不能上班不说一天都劳累不下来就习习的了。这才知道了兄弟的不容易。
    姐弟两从车上抬下母亲放在炕上,姐姐拧身就走,对着身后的弟弟说:“姐回去还等着上班,你对咱妈不论咋样姐都不说啥了。”
    车开走了,他回到屋里,想着母亲肯定没吃,就做起饭来。
    喂饭时,呆滞的母亲没有吃饭的表示,用手一摸,额颅滚烫的,感冒了,肯定是姐姐起得早,母亲受凉了。
    “佳佳,取个伞,给你婆看病走。”他使尽浑身的力气,抱着笨重的母亲放在抡椅上。推出了门。
    推上了水泥路经过了学校门越过涝库沿,拐过小石桥,上了马庙坡,走过村委会,穿过影视城北门口推过何家沟来到将军卫生所。
    一路上女儿打着伞,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裤,就像是刚从雨中走来似的。

    吊针终于打完了,他又推着母亲上路了,这次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走三组的后坡能近些。可是坡路越来越陡,冬天打的路面没有凝固好,被水冲的坑坑洼洼。
    他两条腿和胳臂伸直锨着向后退着,慢些,再慢些,慢的简直像没有动弹。为减轻母亲的颠簸他使尽了力气,但是母亲的身体还是一上一下地动着。他把轮椅停在一坨稍平的地方,让女儿抓着,自己弯下身子抓住母亲的两臂使出浑身的力气,咬紧牙关背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地向坡下移动,不一时就气喘如牛,腿摇摇晃晃起来。
    坚持着,再坚持着,汗水模糊了两眼,摸着走着坚持着。
    坡下路边的场头起放着一个碌碡,他慢慢地放下母亲,腾出一只手擦着汗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女儿推着轮椅下来了,才把母亲放了上去。
    他又推着母亲过了小石桥上了回家的路向东推去。
    这条路上不知他用这个轮椅推过多少次,只要是没有活有了时间,他就推着母亲在这条道上转游。
    他推过积雪,推过花开,还推过麦黄和秋果。
    现在他又推着母亲,推着母亲的晚年。


    作于2018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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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8-8-1 23:55: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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